千古风流谈笑间(全本)-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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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七章太祖驾崩

卞京,赵光义寝宫。
叶知秋奉诏而来,已在门外等候多时。
当日他被册封为附马,御赐出入金牌,禁宫重地随意行走,不受任何约束。赵光义为让他安心习练天道神功,特意将潜邸晋王府划拨给他——这是赵光义登基前的住所,环境优雅、景色宜人,各项练功设施更是齐备。
叶知秋心念家国社稷,强自压制住满腔爱火,呆在晋王府内苦修天道神功,即使有进出后宫的特许,愣是忍着不去与华玉公主见面,将全付心力放在武学修为上。半年下来他的轻功、剑术均大有进境,甚至连最不擅长的拳脚功夫也赠益不少,唯独天道神功止步住第二重云迦吐纳,无论花费多大心力亦难做寸进。
叶知秋性子执拗,向来不轻易服软,但习练天道神功并非他一个人的事,而是关乎整个大宋的江山社稷,因此在几度尝试未有突破后,他毫不犹豫的进宫面圣,请赵光义为续加指点。说来也奇,叶知秋连去数趟,赵光义就是不见,只命内侍传话让他回晋王府好生修业。
叶知秋被逼无奈,只得去向独孤宇请教,独孤宇像是和赵光义串通一气,什么都不肯告诉他,弄得叫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的叶知秋讪讪返回晋王府,独自杵在练功房郁闷了老半天。
今早内侍突然传昭,宣他进宫面圣,叶知秋到时只见昭宪皇后、太子赵恒、独孤宇、八贤王、寇准皆自在外迎候,所有人神色凝重,看到他来只略一颔首,连打个招呼的心情都欠奉。
见此情形,叶知秋心头顿时笼起一丝不祥的阴云。
“皇上口谕,宣叶知秋——”大门开启,出来不是内侍,而是太医!
※ ※ ※ ※ ※
“知秋,天道神功练得怎么样啦。”龙床上的赵光义唇无血色,满脸病容,却笑得一清如水,云淡天高,好整以暇的问道。
“圣上……知秋……知秋有负重望!”望着赵光义失神的眼睛,憔悴的颜容,叶知秋涌起万般愧疚,悲声道。
“呵呵,哭什么。”赵光义虎目亮起深邃莫测的电芒,捋须笑道,“短短半年功夫,能够悟出云迦吐纳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咯。”
“可……可是……”叶知秋哽咽道,“我的进境如此之慢,何日才能练成圣道霸强,倘若三五年内大辽兴兵犯境,如何抵挡耶律长胜。”
“三五年?照你现在的进境三十年也练不成。”赵光义淡淡道。
“什么!”叶知秋失声惊呼,险些瘫倒在地。
“别急啊,朕不是告诉过你有速成之法的嘛。”赵光义坐直虎躯,捋须笑道。
“速……速成之法!”叶知秋这才想起传功当日赵光义曾经胸有成竹的向他保证,日后会指点一条捷径,包管他半年内练成龙形舞天。
“来,你过来。”赵光义指指床头,示意叶知秋坐下。
“圣上龙床,知秋焉敢……”叶知秋呐呐道。
“朕让你坐,你就坐。”赵光义目光炯炯,透出坚决不移的神色,一字一顿的缓缓道,“盘膝曲足,左腿向外,右腿向内,为阳抱阴;左手大指,捏定中指,右手大指,进入左手内,捏子诀,右手在外,为阴抱阳。”
“圣上,这……这是修习九曜星变的功法,我还没……”
“照做!”赵光义低声道。
“是!”叶知秋不敢怠慢,依言而行,重重吁出一口气,抛开心中所有杂念。
“严守灵台,抱元归一!”赵光义低喝一声,双掌按在叶知秋背心处,一股飘忽莫测,似实还虚,至刚至强又沛然莫可抗御的奇异真气,潮水般住进他体内,先由督脉逆上,冲破玉枕关,直通泥丸宫,再回到前面的任脉,周而复始,如环无端,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,叶知秋脑际如受雷殛,庞大无匹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,破堤缺川的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,更如脱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,使他们气血翻腾,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。
叶知秋依赵光义所嘱,任由体内真气澎湃波荡,一概不理,顺乎自然,任他千变万化,只抱中守一,专注恍惚渺冥之境。虚极静笃中,但觉体内真气愈转愈快之后,忽又转趋缓慢,由快变慢,由慢变快,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,突然间全身剧震,赵光义输入的内劲与他原有的真气合而为一,不经引导,自行在各处经脉穴道中迅速无比的奔绕起伏,愈趋澎湃。
叶知秋缓缓睁开双眼,只觉眼前事物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,几乎不用提聚内息,方圆十数丈内的任何细微状况便有感于心,至乎窗外风声的细微变化,也漏不过他灵敏的听觉。
“难道……难道这就是天道神功的真正威力?”叶知秋喃喃自语,一骨碌坐将起来,大喜道:“圣上,我终于……”只说了一个“我”字,倏地愣立当场,身旁的赵光义赫然变了个人,原本略带苍白但光洁俊美的面庞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,脸颊深深地陷进去,双眼似变成两个黑洞,而一丛光亮乌黑的长髯,也都变成了白须,嘴微微在动,急促地呼吸着,憔悴不堪。
叶知秋惊得呆了,颤声道:“圣上,您……您怎么啦!”
赵光义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,断断续续的说道:“朕已将……已将毕生功力悉数……悉数转注于你,你试试……试试看能否……能否运使灵冥不灭。”
叶知秋如遭雷殛,脸上血色尽去,两唇颤震地道:“所谓……所谓的捷径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赵光义气喘吁吁,双目神采凝聚,脸上抹过一阵红晕,反手抓紧叶知秋昨晚,断然道:“没错,天道神功乃当时绝学,即使悟性再高、用功再勤亦难速成,除非……除非在短时间大幅增加内力,方能一蹴而就。朕的良苦苦心……你……你可明白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说到这里,咳嗽连连,已是上气不接下气。
叶知秋失声道:“圣上将功力输给我,那……那您……”
赵光义双目微睁,嘴角曳出一丝苦涩凄沧的笑容,淡淡道:“朕自知阳寿将近,与其苟延残喘的多活几日,倒不如……倒不如……咳……咳……其实,朕说修习天道神功须杜绝女色,根本就是蒙你的,想太祖一生风流,御女无数,怎可能二十三岁才失去童子身呢。我不让你碰华玉,是怕你沉迷美色,荒废练功,即使得到我的毕生功力亦是徒劳,但现在朕放心了,你不但瞬间练成九曜星变,连灵冥不灭的境界也轻易达到,相信龙形舞天、寰宇神通对你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,至于圣道霸强只有看个人造化!”
赵光义仰首望向屋梁,目中射出慈父般的关爱,柔声道:“你和华玉的事朕再不过问,但……正式成亲仍需等到三年之后。”
叶知秋热泪盈眶,哽咽道:“知秋……知秋谨遵圣上懿旨。”
赵光义举起颤抖的右手,拍拍叶知秋肩膀,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一字一顿缓缓道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大宋江山的保障,家国兴衰、社稷存亡系于汝身!”言毕,拉拉床头响铃,正在寝宫外等候的诸人鱼贯而入。
走前的最前的独孤宇一看两人脸色立刻明白过来,失声道:“光义,你……你当真将毕生功力传于知秋!”
赵光义逐渐恢复血色,苦笑道:“这东西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若是随朕永埋伏黄土岂非可惜,知秋与朕师徒一场,况要付起保家卫国的重任,区区四十载功力全当是临终前朕的最后曾予吧。”
赵光义顿了顿,续道:“太祖皇帝以天下付朕,朕本当还位于八王,但八王素性闲散,不愿为君,因此朕崩天后,帝位由三子赵恒继承。”
赵恒双膝跪倒,伏拜受讫。
赵光义唤过八王,嘱咐道:“大辽亡宋之心不死,朕恐代有馋臣,祸国殃民,特赐汝黄金鞭,上打昏君,下打奸佞,另加丹书铁券十二道,剑履上朝,参拜不名,会同寇准专制朝政。”
赵光义躯体微震,眸子隐泛泪光,长长吁出一口气,肃容道:“独孤前辈,昔日多蒙您老照拂我与太祖皇帝才能开创大宋万世基业,今天朕驾鹤西游,唯盼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独孤宇老泪纵横,哽咽道:“光义,你放心,老夫一日尚在,决不准修罗教、绝杀染指中原!”
赵光义像用尽生命仅余的力气般松开抓着赵恒的一对手,露出最后一丝笑意,柔声道:“恒儿,朕临终前还有最后一句话交托给你——中原武林一日不灭,大宋江山势必万古长存!”言毕,含笑而终,寿年五十九岁。
史曰:太宗笃前人之烈,成未集之勋:混一中原,并包四海,中外宁谧,偃武修文,礼乐文章,焕然可述。初谥英武圣文神德皇帝。累谥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,葬永昌陵。
后人《咏史诗》曰:
混一中原志亦勤,堪称美政化维新。
苍天若假当年寿,竟使黎民望太平。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八章尽起水师

于是太子赵恒于福宁殿身登大宝,是为真宗皇帝。
群臣朝贺已毕,真宗依循贯例大赦天下,王若钦涉及钱逸贪墨案,本当重罚,却也借此契机侥幸逃脱,八贤王、寇准力劝无果,只能涂呼奈何。
次日,副宰相吕端出班奏曰:“臣蒙先帝之恩,任职副宰相已久,无益朝廷,乞陛下允臣解职归乡,不胜感激。”
真宗愕然道:“朕初登大宝,正赖卿等相扶,为何舍朕而去?”
吕端恭声道:“朝廷贤臣无数,区区吕端,何足念哉。”
真宗见吕端去意已决,遂准其所奏,并赐以金帛田宅,以养天年。
越数日,吕蒙正、张齐贤等,封章迭至,各称辞官解职,帝俱允之,另加封呼延赞为勤国公,曹彬为鲁国公,正副枢密使改由王若钦、谢金吾担任。
八贤王急阻道:“枢密使掌全国军政大权,王若钦戴罪之身焉可进位。”
寇准亦道:“谢金吾资历浅薄,恐不足跻身枢密副使。”
真宗欣然笑道:“王若钦、谢金吾乃朕潜邸旧臣,亦为心腹羽翼,合当此任。”
八贤王、寇准待要再劝,真宗挥手道:“朕意已决,不必多言。”遂大封昔日旧臣,王继忠、张耆、杨崇勋、刘谦、夏守恩与守赟兄弟、蔚昭敏、高化及阎日新等潜邸亲随,分居禁军及枢密院要职,宋室兵权遂尽落奸臣之手,幸得八贤王、寇准居中坐镇,得保朝纲清明。
不数日,辽圣宗耶律隆绪、西夏国主李德明闻报赵光义去世,真宗新立,图谋大举入侵,消息传到汴京,真宗急召群臣入朝,商议应对之法。
王若钦出班奏曰:“大辽、西夏均以重兵屯驻边境,各地守将纷纷遣使请援。”
真宗大怒道:“蛮夷好胆,传朕旨意,调集京中禁军赴各关口增补边防,命杨家军死守三关口,牵制辽军主力。”
呼延赞请旨道:“圣上,西夏方面……”
真宗霍地站离龙椅,戟指喝道:“命冠军侯率天极军北上,直捣灵州,朕要荡平西夏,覆灭党项族,让李德明付出代价!”
寇准急奏道:“冠军候南下出海,迄今未归。”
真宗勃然色变,失声道:“什么!那……那冠军侯几时能回?”
寇准据实答道:“臣不知,冠军侯已有近两月未与总坛联络。”
此言一出,群臣皆惊,真宗颤声道:“宰相的意思是冠军侯杳无音讯?”
寇准肃容道:“是的,不过请圣上放心,臣已暗中知会沿海各郡,只要有冠军侯的消息,立刻回报京中。”
王若钦阴恻恻笑道:“哼,任逍遥八成是回不来了,我看还是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八贤王倏地抽出金鞭,朝王若钦扑面打去。王若钦躲避不及,正中鼻椎,霎时瘫倒在地,血流满面。
真宗愕然道:“八王,你这是……”
八贤王举鞭指着王若钦脑门,怒斥道:“大敌当前,焉容尔等佞臣扰乱军心。”
寇准立刻出班,附和道:“不错,太祖皇帝金口语言,冠军侯乃宋室之保障,王枢密你口出妄言、肆意诋毁且不论,单直呼冠军侯名讳便是死罪!”
众朝臣大多对王若钦骄横跋扈心存不满,纷见八贤王、寇准率先发难,纷纷出言指责,其中尤以呼延赞、曹彬为甚,虽说两人手中已无兵权,但功勋仍在,门生故旧遍布朝野,王若钦空有枢密使之职,愣是不敢反驳。
真宗爱惜旧臣,忙步下金阶,劝救道:“众位卿家,王枢密一时失言,乃无心之过,万事看朕之面,饶他一次。”
八贤王心中暗叹,指着王若钦怒骂道:“好,今日姑且缓汝之死,若被本王发现你再为恶,定斩不饶。”
王若钦伏拜而退,心中深恨八王,暗思抱怨之计。
真宗返回龙座,皱眉道:“冠军侯既不知所踪,征伐西夏只得作罢,倘两国举兵入侵,当该如何抵御。”
呼延赞沉吟道:“当今形势夏弱辽强,不妨调集京中禁军赴宋夏边境应援,另以杨家军、天极军兵分两路争讨辽国,辽国若败则西夏自退。”
曹彬续道:“大将军言之有理,耶律斜轸死后,辽国上将唯余耶律休哥,此人虽能征惯战,但杨六郎足以当之,况武威王(秦怀玉)、英国公(张劲宏)俱统兵多年,天极军纵无冠军侯统率,战力仍不可小觑,携巽风大胜之余威定能扫荡辽寇,护我宋室安定。”
真宗深信其言,正待颁旨,忽有杨家军密报送到,真宗拆开细阅,登时面色大变,旋即交于呼延赞、曹彬,两人看罢亦面面相觑。
八贤王急问道:“大将军,出什么事了?”
呼延赞望向真宗,得到允许后,朗声念道:“‘七月,西州回鹘犯辽边境,耶律长胜亲引八千虎豹骑,日行六百七十里,大破回鹘联军十三万,流血漂卤,号恸满野,回鹘举国震恐,东徙而不敢西向;八月驾征高丽,首战斩敌四万余级,生擒大将康肇,高丽太子李玄蕴望风溃退;九月,女真作乱,占据州府,辽主数度派兵征伐,皆不能胜;耶律长胜到日,率锐卒逆击于沙河之北,尽奸其敌’——这是杨家军密探从大辽皇宫内获取的军报,确保一字不误。”
八贤王顿足叹道:“太祖之言果然应验,耶律长胜智略宏远,料敌如神,尤胜乃父当年。看来伐辽之事决不可行,但叫稍有疏失,必遭亡国之祸。”
真宗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道:“似此而言,除非冠军侯归返,否则无人能在战阵之上与耶律长胜争雄,只是本朝疆界绵延万里,若一味采取守势,恐兵力不敷,众卿家有何良策?”
呼延赞默思片晌,沉吟道:“如要确保万无一失,需尽遣天极军与京中禁军屯驻于宋辽边境,应付西夏只能依靠各地厢军,问题是厢军皆老迈瀛弱,恐难敌西夏雄师。”说着面露难色,连声叹息。
曹彬忽然笑道:“大将军难道忘记朝廷还有一直秘密部队。”呼延赞猛然醒觉,失声道:“你是说屯驻两湖的天极军水师?”
曹彬肃容道:“‘黄河百害,唯利一套’,西夏所以富庶,全因占据河套地区,占灌溉之利,倘沿黄河西进,十日可抵西夏国都兴庆。”
寇准抚掌道:“妙啊,只需调动天极军水师,包管他李德明不敢轻举妄动!”
真宗听得精神大震,朗声道:“传旨,命武威公柳凝涛既刻赶往两湖,尽起天极军水师开赴黄河!”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九章 终生残废

龙菲芸含泪离开赤尾屿,离开石头城时惊讶的发现,邱风早命众党羽沿海滩布置下大量机关器械,饶是她博览群书,深谙奇门遁甲之术,依旧无法闯出。没奈何,龙菲芸只得继续仰仗易容术,装扮成邱风的得力助手刘锡贤混出赤尾屿。
回到船上,她并没有说出在香秋馆看到的一切,只推说岛上守备严密,单靠一己之力实在无法救出任逍遥,需返中原调动天极军水师方得成功。众人不虞有它,急匆匆的踏上归途,殊不知龙菲芸正默默承受着撕心裂肺的巨大痛苦——任逍遥双手折断,筋脉尽毁,就算救得回来也要落个终生残废,什么匡扶社稷、北逐胡虏从此成为泡影。
龙菲芸即使再坚强,终究还是女子之身,每每夜深人静时,想到情郎在赤尾屿遭受非人的折磨,亦禁不住潸然泪下。但为了不让众姐妹担心,她只能强自忍耐,硬撑着装出一副镇定自若、处变不惊的样子,因为现在的她是这群痛失所爱的纤弱少女唯一的精神支柱,如果她受不这种内外交攻的折磨而倒下,那么挽救逍遥的最后一分也将烟消云散,所以除了暗自祈祷外,她根本没得选择。
双桅船日夜兼程,终于抵达温州,龙菲芸、易天寒迫不及待的前往天极教当地分舵调动人手,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则找了家酒楼先行用膳,没有任逍遥的陪伴,纵是珍馐美味吃在嘴里亦同嚼蜡无异,若非南宫凤仪一再相劝,说要救逍遥先得吃饱肚子,否则无力厮杀,恐怕众女早便结帐走人。
这时,五六个地痞模样的混混走上二楼,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看那带头的,满脸横肉、凶神恶煞,手持一把九环金背大砍刀,朝桌上猛地一拍,大大咧咧的高叫道:“酒保呢,酒保在哪?”
“来啦来啦。”酒保连忙赶来,陪笑道,“这位大爷,您来点什么?”
“***,好酒好菜尽管上。”身旁地痞一把揪住酒保,吩咐道,“今儿个我们老大晋升香主,给我招待好咯,要不然老子非剁了你。”
“是是是,小的这就去。”酒保吓得直哆嗦,连连应和。
“仗势欺人,不要脸的狗东西。”水芙蓉心中正烦,见此情形早看不过眼。
“三妹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别和他们计较。”南宫凤仪知水芙蓉性情暴躁,眼下又为任逍遥之事烦恼,火气若是上来,指不定随手一计逆天神掌就得有人横尸当场,急忙出言劝阻,水芙蓉低哼一声,算是暂时平息怒火。
众地痞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,那头目猛地一拍桌子,双目圆瞪,盯着水芙蓉道:”狗东西?你骂谁呢,几只娇娇小羊,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叫嚣!”
水芙蓉本不愿计较,可对方竟骂到自己头上,由不得她继续忍耐,当下俏脸含煞,低斥道:“狗东西,少惹本姑娘,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
地痞头目哈哈大笑,恐吓道:“小泵娘,活腻味了是吧,本大爷若不教训教训你,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。”
另一地痞打量了四女几眼,嘿嘿笑道:“老大,这几个妞长得挺漂亮啊,说不定还是没开苞的雏儿,干脆咱们……”众地痞随之一阵淫笑。
水芙蓉大怒,随手拿起只酒杯,运劲掷出,不偏不倚恰好飞进地痞头目的口中。地痞头目胸口一滞,捂着嘴巴连连咳嗽,好不容易才将酒杯吐出来。
水芙蓉冷哼道:“怎么样,姑奶奶赏你杯酒喝,满不满意?”
统领气得七窍生烟,操起九环金背大砍刀,大吼道:“小的们,给我把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拿下,老子要泄泄火。”
伙计忙上前劝阻,陪笑道:“大爷,您莫生气,常言道:大人不记小人过,何必为几个女子扫了雅兴,酒菜很快便到,您慢用。伙计脸上,打得他晕晕乎乎,有如天旋地转,接着一脚踹出,正中掌柜的小腹。伙计痛呼一声,不由自主的朝廊口飞去,恰好中年人步上楼来,眼看便要相撞。
说是迟,那是快,中年人举手一拂,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之声,掌柜的倒跌下楼,摔得鼻青脸肿,痛呼哀嚎,连带紧挨楼梯的几名食客一并遭殃,唯独他安然无恙,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竟无一人看清他的动作。
中年人慢悠悠的走近,但见他约莫四五十许,长发披散双肩,手里握着根竹棒,周身亦衣物破烂不堪,几乎和乞丐没有两样。
地痞头目见他形象邋遢,正待破口大骂,忽然瞥见他的面容,登时吓得愣立当场,整条脊骨凉浸浸的,双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。
好恐怖的脸——污浊的面容上清楚的显现着十几条伤疤,有火烧的、刀削的、剑砍的……甚至分辨不清五官,在原来生着鼻子的地方,现在已剩下一堆扭曲的红肉,随着他的呼吸不住起伏,双眼半睁半闭,极度歪斜,左边耳朵完全下垂,右边剩下不到一半,嘴巴结满水泡血痂,瞧来说不出的恐怖骇异。
中年人走到四女与众地痞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,捶捶胸口,挠挠头,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剑拔弩张的气势。
酒保急忙过去,不耐烦的催促道:“老乞丐,快滚,我们这里不……”话未说完,倏地倒退两步,显然也是看到了他的模样。
中年人趴在桌上,不耐烦的挥挥手,催促道:“拿酒来,快点,快点那拿酒来!”
酒保鼓足勇气,驱赶道:“快走,快走,否则……否则我可动手啦。”
中年人头一昂,坚持道:“我才不走咧,这里热闹得紧。”说着嘿嘿干笑。
酒保大怒,却又不敢发作,抖抖嗦嗦的道:“别……别捣乱,你们这些丐帮弟子别以为……别以为仗着武林中的声势就能到处混吃混喝。”
中年人面露讶色,劈头问道:“你们店里不招待丐帮中人?”
酒保颤声道:“没……没错,还不快滚。”
中年人哈哈笑道:“嘿,正好,我不是丐帮的。”
酒保急道:“你穿得如此邋遢,能不是要饭的么?”
中年人大咧咧的说道:“看清楚咯,老子要上一个袋都没有,凭我的本事,如果要混丐帮,起码也是个八袋长老。”
酒保见他语气滑稽,心中惧意先自去了三分,推推搡搡道:“去去去,死要饭的……”说到一半陡地止住,目光停留在那人手中的硕大的银锭上。
中年人挺起腰板,傲然道:“直到这是什么吗?”
酒保吞着口涎道:“银子,五十两的银子。”
中年人朗声道:“知道就好,丐帮子弟会这么有钱吗,快,好酒好肉拿上来。”
酒保点头哈腰的接过银子,飞速纳入怀中,转身便往柜台跑去。
地痞头目见那人如此富有,正要打起劫财的主意,他竟主动站将起来,走到众地痞跟前,嘿然道:“小老弟,消消火,你可是城里有名大人物,和群小姑娘计较什么,来来来,咱俩好好喝几杯。”
肥羊上门,地痞头目哪还顾得了众女,干笑道:“老兄果然够义气,你这朋友我交定了。”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才能把他兜里的银两尽数弄到手。
中年人紧挨着地痞头目坐下,很快和众地痞称兄道弟起来。不多时,酒菜送到,鸡鸭鱼肉样样都有,果然十分丰盛,地痞头目搓搓手,正要去抓鸡腿,那人却忽地发起颠来,一把将满桌酒菜钑扫落在地,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,十几只碗碟皆尽摔碎,瞧得四女面面相觑,不知其是何用意。
中年人拍案而起,大怒道:“酒保,拿这些垃圾东西招待我们香主,你还想不想活了。”说着指向地上的鸡鸭,骂咧咧的道,“你看看,这西东西瘦得只剩骨头,拿去喂狗,狗都不吃,我要得是上等货,上等货!懂么?”旋即从怀中摸出个黑色布包,抛给酒保,吩咐道:“把店里最好的、最贵的都给老子拿上来。
酒保接过一看,见里面都是银两,连忙点头应道:“是是是,各位大爷稍等,小的这就命厨房去准备。”言毕,匆匆离开。
中年人拍拍地痞头目的肩膀,奉承道:“香主,这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,你莫生气,待会我陪你多喝两杯。”
很快,酒保将新近烹制的菜肴送到,生猛海鲜、山珍飞禽摆满整张桌子,末了还有两坛上等女儿红,酒香四溢。中年人挥挥手,打发酒保离开,亲自站起为众地痞斟酒,众地痞毫不客气,大碗酒、大块肉吃得不亦乐乎,中年人只在一旁陪他们聊天,除喝喝酒外,筷子动也不动。
眨眼功夫,满桌酒菜杯被众地痞风卷残云般吃得干干净净。众地痞摇摇晃晃站起来,走到南宫凤姿身边,行礼道:“姑娘,能否施舍老乞丐些许酒菜。”
南宫凤姿早看不惯他那副卑躬屈膝的嘴脸,轻蔑的说道:“狗奴才,孝敬你的香主去罢,本姑娘可没功夫理你。”
中年人嘿嘿笑道:“姑娘不给,我就自己拿咯。”左手抢过酒坛,右手抓起只肥鸡,大口大口的吃将起来,啧啧有声。
南宫凤姿怎知他说拿就拿,刚要出言斥责,眼见忽然银光乍现,林毓秀已拔出宝剑,顶在中年人的咽喉处,娇斥道:“滚,现在就滚,姑奶奶心情正糟,你要不走,我就把你整条胳膊切下来!”
全场霎时鸦雀无声,谁也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发起火来竟如此厉害。
中年人立刻一动不动,如僵木一般,手中酒壶“砰”的摔在地上,哆哆嗦嗦的道:“喂,小姑娘,你别冲动,你千万别冲动,有话好好说。”
南宫凤仪急劝道:“五妹,别闹啦,把剑收回去吧。”
南宫凤姿亦劝道:“是啊,逍遥哥哥危在旦夕,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。”
听到“逍遥哥哥”四字,中年人双目神光一闪,旋又敛去。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十章小心有诈

中年人用竹杆架住林毓秀长剑,轻笑道:“对嘛,小姑娘,别太冲动。学学你姐姐,看,人家多文静。”说着望向南宫凤仪,“啐啐啐”地发出一串赞叹的声音,故作正色道:“这位姑娘多好,不但尊敬长辈说话也彬彬有礼,哪像妹妹,说动手就动手,分明是个小泼妇,日后嫁得出去才怪呢。要是哪个男人看上你,不是瞎子就是残废,要么就是个白痴,悲哀啊——不过,天下真有这么傻的男人么?”说罢哈哈大笑,众地痞亦随声附和。
林毓秀气得面红耳赤,大怒道:“不许你侮辱大哥哥!”“唰啦”一剑刺去,南宫凤仪怕闹出人命,忙运劲架开,虽说力量恰倒好处,动作却慢得半拍,长剑不偏不倚在中年人手臂上划出条寸许长的伤口。
明明伤势不重,中年人竟大呼小叫:“救命啊,杀人啦,泼妇杀人啦。”
林毓秀听他泼妇、泼妇的乱叫,心中恼怒更甚,不由分说,待要以流星十三式相攻,忽听得“唉呀,唉呀”几声惨叫,重地痞纷纷捂着肚子跌坐在地,个个满脸痛苦,尤其是那地痞头目,浑身颤抖,面无血色,唇角肌肉不住抽动。
中年人捧腹笑道:“小崽子们,知道白食不是那么好吃的罢,快去茅房,再晚可就占不着位置咯。”他越说越是得意,仅有的几撇胡子似要翘起。
地痞头目此时方知饭菜早被中年人下了泻药,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站将起来,恶狠狠的道:“你……你别走,有种你别走,等老子回来,非把你大卸……”“八块”两字尚未出走,倏地面色大变,快步跑下楼去。
众女方知事实真相,不禁相顾莞尔。
中年人抬头挺胸,洋洋自得的说道:”小泼妇,怎么样,光知道拿剑乱捅是没有用的,要用脑子,脑子!懂不?”
林毓秀本已消气,被中年人言语一激,怒火“腾”的再度冲了上来,杏眼圆瞪,狠狠盯着对方,右手再度握紧方自收入鞘中的宝剑,看样子随时准备出击。
中年人见她这副模样,登时吓得倒退两步,谄笑道:“姑奶奶,冷静点,千万别拔剑,千万别!”
众女不愿节外生枝,忙将林毓秀拉回座位,哪知中年人不依不饶,竟又嚣张起来,指着林毓秀骂到:“小泼妇,怎么不说话了,光用眼睛是杀不了我的。”
酒保忙上前劝阻,陪笑道:“客官,你就别惹几位姑娘啦。”
中年人耍起横来,昂首道:“凭什么,就这么算了,我那一剑岂非白挨……哼,若非大爷武功高强,内力深厚,整条胳膊非被挨个卸下不可。”
酒保苦口婆心的劝道:“大爷,反正您伤的不重,小的立刻去请大夫,再给您上桌菜算是赔罪,行不?”
中年人眼珠一转,大大咧咧的道:“这还差不多,快快快,上酒上菜,大夫就别请啦,区区剑伤我还没放在眼里……哦,对啦,记那泼妇帐上,我可不给钱。”
南宫凤仪算是众女中脾气最好的人了,但就算是她看到中年人的嚣张也不能忍受,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纷纷起身离座,眼看就要攻向中年人。
中年人好整以暇的轻笑道:“四位,区区救命之恩,不必上前道谢啦,只需随便犒劳小老儿几百两银子。当然,如果想拜我为师习练武艺,那得再出个几百两外加一桌上好的酒席,其他仪式能免则免。”
南宫凤仪见他谈笑风生、镇定自若,料定中年人决不像外表看来的那么简单,强自压下心中怒火,将三女劝回原处,沉吟道:“易前辈和龙姐姐尚未归返,咱们切不能轻举妄动,以免节外生枝,否则搭救逍遥之事恐生变数。”
提到任逍遥,众女便有天大的火气霎时也消弭的无影无踪。
水芙蓉嘴上不肯认输,没好气道:“你有什么本事,不就是奉迎拍马、暗里施毒吗……哼,全都是下三滥的玩意,本姑娘才不屑学哩。”
中年人破天荒的不搭理他,待酒菜送到,自顾自的掰下条鸡腿大口大口的咬嚼起来,那狼吞虎咽的吃像就同恶鬼没有区别。
不多时,只听咚咚之声,众地痞纷纷跑上楼来。
林毓秀冷笑道:“哈哈,找你算帐的来咯,看你怎么应付。”
中年人微微一笑,喝酒、吃菜,完全没把众地痞放在眼中。
众地痞凶神恶煞的走到中年人跟前,围绕圆桌站成半圈,却无一人说话。
中年人冷然道:“怎么,哑巴了?”
众地痞相互使个眼色,忽然齐唰唰跪下,磕头求饶道:“大侠,求求您高抬贵手,放我们一马吧,您老玉树临风、潇洒倜傥、武功通神、英名远播……”霎时酒楼内尽是众地痞歌功颂德、阿谀谄媚之声。
众女面面相觑,地痞们该痛揍中年人才是,怎地变得卑躬屈膝起来。
中年人寒声道:“小老儿我何德何能,敢配这些名号。”
地痞头目连连磕头,哀求道:“前辈的毒……唉哟,灵药出神入化,小的们吃完就想拉……唉哟,拉完全身麻痒,就……就像有千万条虫子在爬……唉哟,老前辈,您就行行好,给小的们解药吧。”
中年人斟了杯酒,慢思条理的说道:“哦,解药,你们和我什么关系,我凭什么给你们解药……去去去,找地方死去,别污了人家的酒楼。”
地痞头目声泪俱下,苦求道:“您是我老子,是我爷爷,是我老祖宗,求求您,求求您绕过我的狗命吧。”说着“咚咚咚”又磕十几个响头。
中年人朝水芙蓉眨眨眼,似在表达“小姑娘,知道厉害了吧”,接着狠踹地痞头目一脚,斥责道:“别磕了,看着烦,以后就叫我老祖宗,听懂没?”
众地痞连连称是,中年伸手探入自己破烂不堪的衣衫,一阵揉搓后摸出几个黑色的泥丸,丢给众地痞,洒然道:“拿着,乖孙子,这丸丹药可保你们七天安然无恙,从今天起乖乖跟着老祖宗,干得好自然就有解药。”
地痞头目连声应和:“是是是,小的一定竭尽全力,侍奉老祖宗。”
中年人大笑三声,拍拍手掌,只见十几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冲将上楼来,将众地痞围在垓心。望着明晃晃的大刀,众地痞早吓得瘫了,半晌说不出话。
中年人笑道:“这些是我新收的孙子,把她们带回大院。”
众大汉点头应和,领着地痞们离开酒楼,只留下一个面带刀疤的长者,将满满一大带银两放在桌上。
中年人拿过银袋,掂了掂道:“嗯,整整三百两,收得挺快嘛。”
长者恭声道:“老祖宗面子大,谁敢不按时交清保护费。”
水芙蓉冷然道:“原来是混黑道的,本姑娘倒小看你了。”
南宫凤姿低斥道:“黑道又怎样,除了下毒,没有半点真本事。”
中年人霍地离座,走到南宫凤姿跟前,阴恻恻笑道:“姑娘,小老儿的本事多着哩,只怕用出来得把你给吓死。”
南宫凤姿怎受得了他周身酸臭的气味,急忙朝内侧移动两步,颦起秀眉,低斥道:“你……你吹牛!快滚,乞丐都没你这么脏,恶心死啦。”
中年人咧嘴一笑,神秘兮兮的说道:“小姑娘,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真本事的,告辞。”言毕,拂袖而去。
众女面面相觑,水芙蓉喃喃道:“这人好生古怪,说起话来莫名奇妙的。”
林毓秀狠狠道:“管他古怪不古怪,若非急着搭救大哥哥,我才不放他走哩。”
南宫凤仪秀眸闪亮起来,沉吟道:“咱们决不能小看此人,他能瞒过你我耳目,在酒菜中下毒已然很不简单,说最后句话时更是神态自若、气度不凡,我想他很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。”
林毓秀低斥道:“什么高手,明明是故弄玄虚……算啦,咱们别理他。”说着,倒了杯酒,盈盈送往香唇。
南宫凤仪急忙拦住,提醒道:“喝不得,小心酒中有毒。”
林毓秀点点头,放下酒杯,柔声道:“算啦,咱们先回客栈,大哥哥身处险境,想来谁也吃不下东西。”
南宫凤姿娇声道:“五妹说的是,伙计——结帐!”说着伸手去拿银子,倏地发觉绑在腰间的钱袋不知所踪,拍案而起,大怒道:“狗东西,敢偷姑***的钱,活得不耐烦啦!”“嗤啦”抽出长剑,衔尾直追。
南宫凤仪惊呼道:“凤姿,别去,小心有诈!”
南宫凤姿哪里肯听,银牙一咬,全力展动身法,顷刻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中。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十一章扮猪吃虎

街口小巷里,中年人边走边得意的数着银票,自言自语道:“嘿嘿,这沓银票足有数百两之多,看来她们都是大户家的小姐,发了,发了,哈哈哈……”正自嘻笑时,脑后阴风乍起,背心正中一脚,身不由己的朝前飞去,“砰”的摔倒在地,磕得鼻青脸肿,鲜血直流。
中年人挣扎着爬起来,抖抖嗦嗦得回头望去,只见南宫凤姿鼓着香腮,秀眉带煞,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长剑,狠声道:“活得不耐烦啦,竟敢偷到本姑娘头上,今日我要替天行道,废了你这双脏手!”
中年人倒退两步,摸出张银票擦了擦鼻血,拧成纸团随手往地上一扔,傲然道:“哼,人家在乎这几张破纸,你老祖宗我可不在乎。”
南宫凤姿长剑前推,顶住中年人咽喉,不发一言。
中年人立即吓得呆子,连连求饶道:“姑奶奶,小姑奶奶,别,千万别动手,我怕了你还不成嘛,求求你把剑拿开,我害怕。”
南宫凤姿轻蔑的道:“哼,你不是自称老祖宗的么,怎么被本姑娘拿剑吓吓,就怕成这付德性?”
中年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,陪笑道:“唉哟,我的小姑奶奶,我哪敢在您面前妄自尊大呀。”心里却想:哼,你求我作你老祖宗,我还不答应哩。
南宫凤姿冷笑道:“狗东西,我可没兴趣做你姑奶奶,快,把钱还给我。”
中年人干笑道:“要银票,好说好说。”嘴上答应,身子竟悄悄退后。
南宫凤姿还剑入鞘,正要伸手去拿,岂知中年人好不阴险,倏地提踢起一蓬泥沙,扑面罩向南宫凤姿,趁着她手忙脚乱挡架的时候,扭头便跑。
南宫凤姿见他耍诈,气得七窍生烟,大步直追上去,飞起一脚将中年人踢开数丈,中年人仓惶爬起,手脚并用,狼狈逃窜。南宫凤姿穷追不舍,扬剑挑起块石头,运劲前送,正中中年人后脑,中年人“唉哟”扑到在地。
南宫凤姿“唰啦”一剑,指着中年人眉心,娇斥道:“你再逃,我就杀了你!”
中年人连声哀求道:“姑奶奶,别杀我,求求你别杀我。”
南宫凤姿懒得和他多说,寒声道:“银票拿来,你可以滚了。”
围观的行人越聚越多,很快围了里三层,外三层。
中年人缓缓站起,狡目一转,“砰”的再度跪下,悲泣道:“闺女,放过爹罢。”
南宫凤姿愕然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!”
中年人老“泪”纵横,掩面而“泣”道:“闺女,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,可我毕竟……毕竟是你亲生爹爹呀,我一把屎、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,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。你说,你说十几年来爹哪一点对不起你,你……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才肯罢休呢,苍天呐,救救小老儿吧。”
南宫凤姿的江湖经验本就浅薄,几时面对过如此状况,登时急得手足无措。
中年人声泪俱下,苦告道:“闺女啊,我是不让你和隔壁卖猪肉的小子相好,但那也是为了你啊,为什么爹好说歹说你就是不了解爹的苦心呐。女儿,我的宝贝女儿,你就不能跟爹回去,非要……非要当着众人面杀死爹爹吗?”
见此情形,围观者开始议论纷纷,几个激动的甚至指指点点起来:“好狠心的女儿呐,连亲爹都不放过。”“可怜天下父母心,为自己女儿操劳了大半辈子,倒头来反被女儿追杀。”“唉,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啊。”
南宫凤姿涨红了脸,大急道:“你们别瞎说,我根本就不认识他!”
中年人呼天抢地道:“闺女啊,我真希望你不认我这个做爹的,你……你就当从没见过我,你就……你就放我一马吧。”
围观者纷纷大声指责,叱骂南宫凤姿不孝,南宫凤姿百口莫辩,只得暗暗提聚真力,打算赏中年人一剑,然后拔腿便溜。
正待出招时,中年人忽地大叫一声,撑着竹竿站将起来,大哭道:“女儿啊,杀了爹吧!反正我怎样求你,你都不肯改变主意,倒不如……倒不如给我个痛快!”
南宫凤姿毫不犹豫,挺剑便刺!
“不能杀!”围观众人齐声大叫。
中年人暗暗发笑,继续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,悲声道:“多谢各位好意,你们是不知道我的苦啊,她……她……唉,我真后悔养了这个女儿。我不让她和卖猪肉那小子相好,她就拿刀子在我脸上划了十几道,还……还放火烧了我的屋子。这些我都不怨,谁叫她是我女儿呐,只要她过得好,我就是苦些累些也开心。但她还不知足,甚至……甚至觊觎我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,女儿啊,咱们十几年的父女情谊,难道及还不上几张银票。”
南宫凤姿急道:“你别乱说,我哪有要追杀你。”
中年人战战兢兢的道:“大家看看,她手里的剑方才还指着我胸口,这……这不明白着是要杀人嘛。”
几位正义之事看不过眼,斥责道:“小姑娘,你也太不像话……”
中年人暗里向南宫凤姿扮个鬼脸,打断道:“各位莫要怪她,她还小,不懂事……今天我若命丧于此,也就认命啦。”
南宫凤姿灵机一动,心忖:如今身处闹市,中年人又牙尖嘴利,再要坚持下去肯定讨不了好,待到僻静处再慢慢教训他,还怕他能逃出升天,于是还剑入鞘,柔声道:“爹,女儿知错了,咱们回家吧,好不好。”
中年人显然想不到南宫凤姿说变脸就变脸,霎时愣立当场。
南宫凤姿强忍怒火,放下大小姐的架子,朗声道:“各位,小女子保证日后再不对亲生爹爹刀剑相向,希望你们相信我。”她天真烂漫,娇悄可人,加上说话时诚挚恳切的言辞,温婉清柔的语调,谁能不为之心生怜意。
围观中人这才满意的离去,南宫凤姿狠狠瞪了中年人眼,一跺脚,倏忽不见。
“妹子的脚,尖又小,上头绣着一只白玉鸟,有心用手去抓它,它又飞了……”走在城西的僻静小道上,中年人摇头晃脑的哼着小调,显得甚是得意。
忽然,他顿住脚步,面色骤变,原来怒气腾腾的南宫凤姿赫然出现在前方转角处,手中明晃晃的长剑甚是扎眼。
南宫凤姿语带讥讽道:“爹爹,女儿送您回家,您慢走。”
中年人踉踉跄跄的退后疾几步,连连摆手道:“不,不,姑奶奶,我怎敢做你爹爹,我该死,我该死。”说着,接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。
南宫凤姿目露凶光,寒声道:“打呀,继续打呀,实话告诉你,你就算吧自己打成猪头,今儿个也得去见阎王!”
中年人战战兢兢挨到墙角,猛地从怀中套出银票,威喝道:“你……你别过来,你再过来,我就把……我就把它们撕了。”
南宫凤姿起初追他的确是为要回银票,如今被他气得七窍生烟,哪还顾得了其它,冷然道:“撕吧,尽管撕,本姑娘根本不在乎。”
中年人大吃一惊,他哪知道对方是听雨轩的二小姐,别说区区几百两,就算几千两砸在水里眉头都不眨,何况现在火气上来,一门心思的想要教训他。
中年人无计可施,索性收起银票,昂首挺胸的迎上前去,竹竿往前一挥,大喝道:“你没看出来吧,其实我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,方才这招‘横扫千军’如果打在你身上……哼哼,伤筋断骨那是起码的。”说着扬起嘴角,竹竿往前一劈,高叫道:“鬼斧开山!”岂知用力过猛,竹竿打在墙上,应声而断。
南宫凤姿插着小蛮腰,讽刺道:“好,果然好棍法,连兵刃都能给你弄折。”
中年人嘿嘿干笑,咧嘴道:“相当年,我刀枪剑棍无所不精,无所不通,方才是用力过猛所以才……咳咳,现在让你看看我的刀法。”说罢“嘿嘿哈哈”的摆弄起来,谁曾想还没耍上两三招,掌心忽然一滑,半截竹竿脱手飞出。
南宫凤姿被他滑稽的举动逗得咯咯娇笑,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送了下来。
中年人累得气喘吁吁,喘着道:“你别瞧不起我,我这招叫飞刀夺命,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没对准你,你就死定咯。”
南宫凤姿拱手行礼,冷然道:“看来我还得感谢前辈你的不杀之恩呐。”
中年人含笑道:“客气,客气,天色很晚了,我先回去,你也走吧。”他想蒙混过关,故意装作没事,转身便要离开。
南宫凤姿大喝道:“站住!”
中年人立即面如死灰,哆哆嗦嗦的望向南宫凤姿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别国来,我告诉……告诉你,我内功十分……十分厉害,你……你要是惹急了我当心……当心我把你打成重伤……救命,救命啊。”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哭腔。
南宫凤姿不由分说,挺剑朝中年人攻去,中年人吓得抛头鼠窜,忽然足底一滑,摔了个四脚朝天,说来还真巧,他失去平横时双手胡乱摇摆,右手食指不偏不倚,恰好点中南宫凤姿腰间“中脘”穴!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十二章 风姿毁容

南宫凤姿当即全身僵直,动弹不得。
中年人竟似没有发现,跪倒在地,磕头求饶道:“姑奶奶,我错了,我是丑八怪,我是糟老头,我不是东西,女侠饶命,女侠饶命啊。”
南宫凤姿半天没个反应,中年人悄悄抬头,见他呆呆站在原地,凝立不动,这才站将起来,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姑……姑奶奶,你怎么啦,没事吧。”边说边往后退,跑出十几步后,只听南宫凤姿大喊道:“回来,狗东西,给姑奶奶回来!”
中年人顿住脚步,怯生生的回过头,见南宫凤姿只是嘴上嚷嚷,身体却无法移动,嘿嘿笑着又跑了回来,得意洋洋的道:“哟,怎么了,小姑娘,动不了啦!”
南宫凤姿哼了声,低斥道:“本姑娘今天心情好,不想斩尽杀绝。”
中年人冷笑道: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,你啊一定是被……神仙缚住三魂七魄,从此变成个废人……吼吼,神仙帮我,你完蛋啦。”
南宫凤姿见他逐渐逼近,登时紧张起来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!”
中年人阴恻恻的笑道:“你说呢……哈哈哈,难得有个漂亮姑娘落在手上……若不要好好炮制炮制,岂非暴殄天物。”
南宫凤姿急得手足无措,呼救道:“你别过来,别过来,你要敢动我分毫,逍遥哥哥……逍遥哥哥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。”
中年人试探着问道:“逍遥哥哥?不会是风流盗侠任逍遥吧。”
南宫凤姿急呼道:“就是他,你……你该知道逍遥哥哥的厉害,快,快滚!”
中年人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,缓缓道:“姑娘既是任逍遥的朋友,身上的银票又多的很,想必该是听雨轩的大小姐吧。”
南宫凤姿怎知她在套话,傲然道:“那是我姐姐,我是爹爹的小女儿。”
中年人心念微动,故作惊讶道:“唉呀呀,任逍遥和听雨轩都不大好惹啊。”
南宫凤姿低斥道:“知道就好,还不快把我放了。”
中年人喃喃道:“唉,一代不如一代,要是换成秀琳,宁死也……”
南宫凤姿颦起秀眉,娇声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
中年人狰笑道:“哼,别人怕他南宫不败、任逍遥,我邓磊不怕!”
南宫凤姿见威喝无效,急得险些哭将出来,哽咽道:“你……求求你……求求你不要……龙姐姐,易前辈,你们快来救我呀。”
邓磊嘿嘿笑道:“叫吧,叫吧,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的。”
南宫凤姿心中大急,“哇”的大哭起来,霎时声泪俱下。
邓磊不为所动,凛然道:“忘了告诉你,本大爷我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,今儿个你这几百两我不能白拿,干脆帮你糊糊脸算是报答吧。”说罢弯腰拾起块黄泥,径直往南宫凤姿俏脸抹去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她那吹弹得破的秀靥霎时被尘土掩盖。
南宫凤姿悲声道:“你……你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
邓磊冷然道:“方才我被你逼着姑奶奶、姑***叫了老半天,怎么着也该把这便宜讨回来吧……嗯,我也不要你唤我老祖宗,就叫几声大舅爷吧。”
南宫凤姿死命摇头,坚持道:“不,我不叫!”
邓磊寒声道:“有骨气,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多久。”“啪”“啪”“啪”连串急响,十几蓬泥土几乎将南宫凤姿的俏脸贴满。想她身为听雨轩二小姐,过得日子堪比皇族公主,几时受过如此折磨,吓得号啕大哭,口中不停的咒骂着:“狗东西,丑八怪,卑鄙,无耻,下流……”
眼见敷泥土这招不管用,邓磊嘿嘿笑道:“小姑娘,想不到你还挺硬的嘛,看来我不出绝招还奈何不了你咯。”
南宫凤姿悲泣道:“绝招……什么……什么绝招?”
邓磊拾起地上的半截竹竿,在南宫凤姿面前晃了晃,冷然道:“我只说最后一遍,你若再不叫我大舅爷,我就用它划破你的脸。”说着反手一戳,竹竿登时插入地面,足见其锋锐。
南宫凤姿饮泣道:“你……你就杀了我吧,我死爷不会叫的。”
邓磊冷笑道:“杀了你?哼,我可舍不得,难得有个漂亮姑娘即将顶替我天下第一丑八怪的名头,我怎么能让你轻轻松松的一死了之呢。”
南宫凤姿泪水淌流,目中满是惊惧之色,却仍紧闭檀口,不肯屈服。
邓磊扬起竹竿,“唰啦”在南宫凤姿脸上划出条寸许长的痕迹,他力道掌握的恰倒好处,只挑破外层的泥土并未伤及皮肉,南宫凤姿却哪知情,只道已被破相,立时哭成了个泪人儿,“大舅爷”仨字愣是不肯出口。
邓磊见她和自己较上劲,不禁发起恨来,竹竿连连挥动,南宫凤姿脸上立刻横七竖八、沟壑交错的平添十几道伤口。
望着自己精心打造的杰作,邓磊哈哈大笑,忽听背后隐隐传来衣袂破空的声响,立时面色大变,讽刺道:“小姑娘,你的朋友挺能干嘛,这么快就找了来啊,好,让她们看看你天下第一丑八怪的尊容吧。记着,若想报仇,就来城北草屋,急得多带些银子!”言毕丢下竹竿,撒腿便跑。
不多时,南宫凤仪、水芙蓉、林毓秀相继赶到,她们沿途打听,好不容易才得知南宫凤姿和邓磊的去向,追过来看时,发觉南宫凤姿呆立原地,脸上一片狼藉,赶忙为她解开穴道。
南宫凤姿痛哭流涕,悲声道:“姐姐,我的脸被那狗东西划破,我……我不想做丑八怪,我不想活啦!”
南宫凤仪亦是一惊,忙为南宫凤姿拭去脸上泥土,待见乃妹并未破相,不禁送了口气,柔声道:“妹妹,那人和你闹着玩呢,根本无心伤心,你瞧他只划开那层黄泥,哪有弄花你的脸。”
南宫凤姿任由清泪滑落眼颊,悲泣道:“姐姐,你别骗我啦,我知道我破相了,逍遥哥哥不会再喜欢我的。”
林毓秀忙道:“凤姿,二姐他没骗你,不信你自己摸摸,摸摸看痛不痛。”
南宫凤姿颤抖着伸出纤手,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嫩脸,发觉果然没有受伤,登时喜出望外,破涕为笑道:“姐姐,真的没事,我的脸真的没事,太好啦!”
※ ※ ※ ※ ※
众女回到客栈,迎面撞上龙菲芸、易天寒。
林毓秀急问道:“龙姐姐,调动水师的事……”
龙菲芸秀眸泪光闪动,长叹道:“太宗皇帝龙御归天,西夏、大辽欲趁太子新立,犯我国境。圣上先发制人,调动天极军增守边关,驻扎两湖的本教水师半月前受命前往黄河,如今一艘船也没剩下。”
水芙蓉惊道:“这么说来岂非……岂非……”
龙菲芸悲声道:“是的,救逍遥只能依靠咱们自己。”
众女面面相觑,林毓秀号啕大哭道:“不,龙姐姐,我这就写信让外公和爹爹赶来温州,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大哥哥。”
南宫凤姿忙附和道:“对,还有我们听雨轩,再怎么说五六百号门客总是能派来的,还有诸葛先生,只要他亲临,不愁邱风、萧无羁耍得出花样。”
龙菲芸目中闪过一抹悲恸之色,断然道:“不行,等衡山派和听雨轩的人到齐,逍遥他……他早被……总之,咱们没有时间多等,十天内必须出发。”其实她担忧的并非时间问题,而是任逍遥遭奸人陷害,以致双手残废,经脉尽断的事情如果籍由外人之口流传出去,折损天极教颜面不说,在这外敌入寇,家国兴亡的紧要关头,势必影响全国军民的抗战士气,弄不好还会直接导致边关防线的整体崩溃,后果不堪设想。
水芙蓉焦急的问道:“龙姐姐,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。”
龙菲芸默思片晌,沉吟道:“虽说本教主力尽数前往边关驻守,但各地分舵的留守人员武功亦自不弱。我想十天内召集近百人应该不是问题,加上易前辈余毒尽去,平复如初,相信只要回到石头城,对方不敢不乖老老实实的交出逍遥,只是……只是没有水师,便无法封锁赤尾屿,自然也就不能继续追查下去,揭穿邱风和萧无羁的真正面目。”
林毓秀娇声道:“唉呀,事到如今救回大哥哥才最紧要的嘛,至于揪出幕后黑手的事何必急于一时。”
易天寒肃容道:“也对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只要保证逍遥安然无恙,还怕邱风、萧无羁逃到天上去不成。”
龙菲芸秀眸一黯,有苦难言。
林毓秀娇声道:“对啦,方才四姐被人欺负,待会咱们为她报仇去。”
易天寒讶道:“谁这么大胆,敢欺负凤姿。”
南宫凤姿呜咽着把邓磊的的恶行叙述了遍,易天寒闻言大怒,斥责道:“好啊,老夫被萧无羁下毒的气还没出,就有人惹上门来。凤姿,你放心,易大叔为你作主,今晚定踏平那什么城北草屋!”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十三章踏平草屋

夜深人静、月黑风高。
城北草屋浩浩荡荡开来六人。
易天寒、龙菲芸、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。
论面子,但凡江湖中人谁见到敢不躬身出迎;论实力,挑平任何一个中型的帮会门派都绰绰有余。
据当地天极教温州分舵副舵主杨健所述,邓磊不过是占据城北一隅的混混头子,既无强硬后台亦无得力高手相助,麾下人马充其量不过百八十,在易天寒、龙菲芸看来,要将他们摆平直如砍瓜切菜般简单。
草屋十分普通,外围是一圈老旧的篱笆,内里是七八间茅舍,粗粗看来和寻常农家院落几乎没有两样,只是占地面积大上近十倍有余。
新月微光之下,众人敏锐的察觉到草屋附近并无埋伏,不禁相顾愕然。
难道邓磊竟如此狂妄,自以为凭一己之力就等对付她们?
易天寒冷笑道:“好狂的东西,老夫就算单枪匹马去挑修罗教总坛,鬼冥神君也不敢如此放肆!”
南宫凤仪忙劝道:“前辈息怒,邓磊这江湖败类怎知惹上了您老人家。”
水芙蓉咯咯笑道:“就是嘛,如果告诉他名震江湖的逆天神掌准备找他算帐,那还不吓得抱头鼠窜,屁滚尿流。”
林毓秀横剑当胸,娇斥道:“区区一个混混头子,怎用易老前辈动手,交给秀秀变成——对吧,各位姐姐。”
龙菲芸沉吟道:“此人未必就好对付,切莫轻敌啊。”
众女的议论声显然引起邓磊的主意,只听屋内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:“唉哟呵,小泼妇,又找大舅爷给你打扮来了?嘿嘿,先前那次收你八百两,这回打个对折,四百吧,怎么样?”
城郊受难,被南宫凤姿引为奇耻大辱,对方不提也罢,一提登时俏脸生寒,怒火冲天,大喝道:“狗东西,姑奶奶身上有的是银子,就怕你没胆拿,滚出来!”
邓磊阴恻恻笑道:“你让我出来,我就出来?哼,别忘了,我是你大舅爷,对长辈呼三喝四的小心天打雷劈!”
南宫凤姿气急败坏,娇斥道:“狗东西,你还敢最硬。好好好,我非把你碎尸万断,以泻心头之恨。”擎起长剑便往里冲。
龙菲芸急忙将她拉住,沉吟道:“且慢,你们看,草屋占地甚广,附近却不见蛇鼠虫蚁,即使是啾啾鸦鸣亦不曾耳闻,想来其中必有蹊跷,若贸然入内恐遭暗算。”她离开赤尾屿时吃尽了机关暗器的苦头,心中犹有余悸。
南宫凤姿信心满满的说道:“逍遥哥哥给送我的那本《修真密录》人家早烂熟于胸,什么机关陷阱的奈何不了我。”
龙菲芸仍是担心,肃容道:“我先进去看看,你和众姐妹在外头等着——易老前辈从旁掠阵,免得人家说咱们以多欺少、以大欺小。”众女中属她心思最细、武功最高,的确是最佳入内探视的最佳选择。”
龙菲芸道声“得罪”,足尖微晃,翩然越过竹篱,径直掠向草屋。
甫自触地,龙菲芸脚底倏地一虚,直往下落,显是踩着邓磊设置的陷坑。
天知道里里面藏着多少钢叉、铁针、竹蒺藜,搞不好还淬有剧毒,即使不来个胸腹洞穿,也难逃中毒毙命的厄运。
但龙菲芸何许人也,论轻功,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中除任逍遥外属他最高。
龙菲芸反应极快,左足在陷坑侧壁运劲一踏,接着右脚急蹬,借势冲高丈许,轻而易举的脱身而出,稳稳落地。
众女齐声叫好,龙菲芸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,没走两步猛地一脚踏空!
陷坑,又是陷坑!
这回的陷坑比上次那个大得多,即使以摄空幻影之精妙,亦难借力上跃。
龙菲芸应变之快,天下少有。
生死攸关之际,九天玄穹剑骤然出鞘,瞬间入壁尺许。
龙菲芸轻啸一声,踏剑上冲,旋即使出擒龙功,来了个极其漂亮隔空取物,不但成功脱离陷坑,九天玄穹剑亦稳稳当当的回到手中。
尚未站稳,两个鼓囊囊的麻袋倏地扑面而至,龙菲芸毫不犹豫,宝刃扬空疾划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麻袋当即爆开。
里面装得竟是杂草!?
不,还有迷药!
龙菲芸怎知对手竟如此狡猾,不由大惊失色,急忙屏住呼吸,但仍吸入少。
迷药的功效十分强劲,龙菲芸霎时头晕目眩,几乎晕厥。好在她及时运劲护住心脉,维系灵台一点清明,接着仰仗天道神功将迅速药性化去,这才安然无恙。
尚未站定,前方竟又飞来鼓囊囊的麻袋。
龙菲芸心念电转,暗忖换成平常人此时定不敢再碰麻袋,第一选择就是向两旁闪避,对方料定此点,必在相应位置布下机关,若是侧移后果可想而知。遂静立原地,不闪不躲、不让不避,“唰啦”挺剑直刺!
龙菲芸自小修习天道神功,已趋灵冥不灭之境,闭气个盏茶功夫可谓轻而易举,如今有了防备还怕什么迷药。
可惜她错了,错的一塌糊涂。
麻袋轰然炸裂,里面装得既非杂草,亦非迷药,而是——面粉。
龙菲芸本打定主意静守原地,睽然不动,压根没想过要退开,如今乍逢异变,反应自然满上一线,直弄得满身面粉,狼狈万状。
众女皆大惊失色,说起龙菲芸的智计谋略,有时连任逍遥都自叹弗如,想不到这才片刻功夫,就被邓磊算计了一把。
邓磊似是早便猜到局势的发展,得意的放声长笑,朗声道:“小泼妇,知道大舅爷的厉害了吧,女扮男装的这位姑娘还算冷静,要是换成你,恐怕后果更惨。”
说话间,两只麻袋当头袭到,龙菲芸避也不是,挡也不是,惶急中双腿微屈,昂首后仰,麻袋擦着头皮堪堪飞过,两足屹立的位置却未移动分毫。
易天寒失声赞道:“好一个白鹭掠波,妙不可言……”
话没说完,草屋中陡地飞出两颗石子,正中麻袋!
水,里面竟然装得全是水。
随着“砰”的一声,整整两麻袋水浇了龙菲芸个透心凉。
龙菲芸身体本沾满面粉,这下子全搅成糊羹,那股狼狈劲就甭提了。
龙菲芸出道至今,几时受过这等折辱,伸手往面上一抹,只觉粘糊糊、臭哄哄的,也不知是面粉放得太久还是水有问题。
邓磊哈哈大笑,傲然道:“小姑娘,洗脚水的味道还行吧。”
龙菲芸闻言一阵恶心,险些呕吐出来。
易天寒见情况不妙,恐龙菲芸再往前走吃亏更大,忙道:“菲芸,你先回来。”
龙菲芸岂肯就此收手,沉声道:“易前辈,我能行的。”言毕盘膝而坐,运起天道神功,头顶生起缕缕白烟,犹如蒸笼一般,不多时便将周身水份逼干。
易天寒捋须而笑,龙菲芸的内功日趋精进,对付个邓磊该不是问题。
龙菲芸唇角溢出丝充盈自信的微笑,结成痂的面粉渐次剥落,正要迈步前行,忽听南宫凤姿说道:“等等,龙姐姐,我好像看出其中的玄机啦。”
邓磊冷声道:“小泼妇,你就吹吧,别说破解阵法,能叫出名字就算不错咯。”
南宫凤姿低斥道:“狗东西,区区‘七绝门’也想瞒过本姑娘。”
邓磊“咦”了声,似乎被她说个正着。
南宫凤姿娇声道:“七绝门依北斗七星所设,分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摇光七个小阵,每个小阵内设七宫,是为贪狼、巨门、禄存、文曲、廉贞、武曲、破军。姐姐站的位置是天璇阵中的禄存宫,左侧五步为贪狼宫、右侧七步为廉贞宫、往前九步是破军宫,其间共有陷坑四处、勾锁七处、飞排十一处——唔,飞排应该被他换成了麻袋。”
龙菲芸喜道:“凤姿,如何破解。”
南宫凤姿默思片晌,示意道:“龙姐姐,你先往左走四步,然后跃前三尺,跨过贪狼宫,接着横移三步向右迂回……”
龙菲芸依言而行,果然轻而易举的走出七绝门,来到草屋前。





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十四章天寒出手

南宫凤姿甚是欢喜,傲然道:“狗东西,没辙了吧,你那点微末伎俩在本姑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——龙姐姐,进去把他揪出来!”
龙菲芸本没将邓磊放在眼中,被他用机关接连算计后,知其智略超卓,尤擅揣摩对手心意,绝非普通的混混头子,原先的敌意已减却三分,拱手道:“请邓先生出来相见,否则休怪晚辈破门而入!”
邓磊哈哈笑道:“若你以为我止技于此,那就大错特错啦。”
龙菲芸恐屋内尚有机关,道声“得罪”,九天玄穹剑幻起一芒光影,凌历无匹、犹若惊涛骇浪般的狂猛劲气呼啸击出。
但听“轰”的一声,草屋瞬间崩塌,漫天白雾中夹杂着箭矢破空、木桶爆裂、水花激溅的鸣响,看来里面的机关暗器数不胜数,若贸然踏足后果定比方才更惨。
邓磊的声音从另一间茅舍传出:小姑娘的剑法不错嘛,看路数似是天极教的星云剑法……唔,龙吟啸是你什么人。”
南宫凤姿抢着道:“别装博学啦,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们的出身、来历。”
龙菲芸凝立原地,九天玄穹剑连连斩劈,近处几间茅舍在她的全力施为下纷纷垮塌,说来也奇,邓磊的声音时而在东,时而在西,饶是龙菲芸循声出剑,其疾如风,却连邓磊的影子都没见着。
南宫凤姿高兴的连蹦带跳,不依不饶的叫道:“龙姐姐,只剩最后三间,把它们一并拆掉,看狗东西能往哪躲。”
龙菲芸颦起秀眉,并不接口,虽说茅舍用稻草构筑,破坏起来并不困难,但她功力未纯,相隔五六丈外,剑气便难以波及,若是徒步走过去,说不定又得遇上什么机关。她女扮男装多年,从来不曾畏惧过什么,但心中倒底存留着一两分女儿心性,先前被邓磊用洗脚水浇得满头满脸,那份恶心劲直到现在都没过去,再要这么来上一回,实在让她有些……有些忌惮。
邓磊冷笑道:“哈哈哈,龙吟啸英雄一世,生个女儿却是孬种。”
龙菲芸聪明绝顶,激将法这东西本不管用,可是对方提及乃父,实在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。
龙菲芸深吸口气,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,左手虚抬,护住前胸,右手紧握九天玄穹剑,小心翼翼的迈步前行。她估摸着茅舍既然垮塌,机关陷阱也该被触发殆尽,因此有意从草屋废墟间走过。
没两步,脚下忽然一紧,竟是被套索圈住,接着身子一轻,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拉将起来。龙菲芸侧目望去,见套索终端固定在丈许外的一棵大树上,稀疏的枝叶间安置着无数铁簇,蓝湛湛寒芒的隐约可见,显是淬有剧毒。
龙菲芸正待斩断套索,脱身而出,忽然临机一动,计上心来,任由它拉着自己迫近铁簇,待距离缩短至尺许时,倏地翻转身子,双足暗中运劲,脱离套索的禁锢,九天玄穹剑激啸刺出,抵住铁簇,同时真劲疾吐,借上拉之势“腾”的跃起,大鹏展翅般掠过五六丈空间,迅速朝茅舍迫近。
众女不知其然,个个骇得失声惊呼,眼见龙菲芸成功脱难,不禁叫起好来。
震天价的赞叹声中,茅舍内忽然响起“嗖”“嗖”两声轻微的鸣响,接着两点寒星激射而出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龙菲芸面门。
龙菲芸洞察入微,心无旁鸯下扬剑横扫,生出潮涌般的真气,涟漪般往四方扩散,形成无形而又实质的气墙,满拟轻而易举的将暗器挡下。
岂知,两点寒星在空中相交,骤忽转向,当先一枚瞬间加速,射向龙菲芸左眼,另一枚绕个圆弧,弯击龙菲芸背心,天道神功的强大内劲竟不能阻其分毫。
龙菲芸面色微变,九天玄穹剑爆起一团剑花,朝加速的那枚笔直刺去,左掌“呼”的击出,扫向身后。她将八分功力灌注剑劲,待将暗器击落,余下两分运于左掌,阻住寒星来势,分配的恰倒好处。
谁曾想,攻她左眼的那枚陡地偏转,宝剑霎时击空,龙菲芸大惊失色,急忙横架剑柄,但这粒寒星不知由何神力奇功激发,形体虽小,去势却是极劲,啪”的一响,寒星撞上九天玄穹剑,登时碎成了数十粒,四下飞溅,脸上也挨到了两粒,龙菲芸这才发觉打来的是颗石子,虽然体形微细,伤他不得,却也隐隐生疼。
龙菲芸惊骇更甚:邓磊用得若是铁莲子、金钱镖倒也罢了,区区石子竟撞得我兵刃险些脱手,看来他的暗器功夫,决不在唐云鹤之下。
思揣间,菲芸背心忽然一滞,原来就在她为格挡第一颗石子而手忙脚乱之际,第二颗竟石子再度变向,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,绕过左掌扑击,正中“神堂”穴,亏得她身着莽苍踏雪甲,消解邓磊大半内劲,否则血脉必被阻隔,休想再动分毫。
龙菲芸熟知江湖掌故,愣是想不起来邓磊击发暗器的技法出自何处,心知若对方依样画葫芦再次施展,自己决然抵挡不住,只得讪讪后退,从原路离开大院。
南宫凤姿急问道:“龙姐姐,你怎么回来啦。”
龙菲芸秀眉紧颦,正绞尽脑汁琢磨邓磊的来历,闻言幽幽浅叹,并不作答,倒是易天寒沉吟道:“此人的暗器功夫极是厉害,阵法亦十分诡异,菲芸再呆下去也只自取欺辱……”说着露出兴奋狂热的神情,“难得碰上这样的对手,老夫倒要亲自出马,好好讨教几招。”
众女先是一惊,旋即高兴起来,劳动易天寒大驾,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。
邓磊岂知大祸临头,不依不饶的讽刺道:“哟,小的不行改换老的啦,来来来,报上名号,大爷我不伤小卒。”
水芙蓉娇斥道:“狗东西,你听好啦,我师……”
易天寒挥手打断,朗声道:“少废话,待老夫将你生擒,再问不迟。”他自重身份,不愿轻易吐露名头,否则被对方知道即将闯阵的是“逆天独行”易天寒,还不吓得抱头鼠窜,屁滚尿流。
易天寒大步朝茅屋走去,他没有选择龙菲芸走过的方向,而是从东面径直前行。陷坑、套索、麻袋依旧层出不穷,但易天寒何许人物,这点小把戏焉能难得住他。陷坑、套索什么的但叫触发立刻被他避开,至于麻袋隔着两三丈远便给逆天神掌震裂,管它里面装得是稻草、迷药还是面粉、洗脚水,休想挨得着他。
很快,易天寒来到草屋的废墟旁,邓磊的声音遥遥传来:“老头子,你当心点,别把一世英名毁在我这。”
易天寒冷哼一声,踩着满地稻草逼近邓磊身处的茅舍。
南宫凤姿娇声道:“易前辈,那里布置的是衡轭阵,前方丈许外有个铁牢。”
易天寒低斥道:“不用提醒,这点小把戏……”
话未说完,耳畔轧轧声响,四扇铁栅同时升起,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鸣音,迅速合拢,将易天寒困在中央。
南宫凤姿愕然道:“咦,怎么会这样,我明明急记得……”
邓磊大笑道:“乖侄女,你手里那本修真密录早就过时啦。方才被你破解七绝门算是侥幸,其实啊想跟大舅爷玩门都没有。”
南宫凤姿讶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有修真密录。”
邓磊冷然道:“不就是你情哥哥任逍遥给的……”说道一半倏地止住,转移话题道,“老头子,没辙了吧,哈哈哈,本大爷的阵法天下无敌!”
易天寒傲然道:“你以为小小铁牢困得住老夫?”
邓磊冷然道:“铁栅说高不高,说低不低,除非你懂飞仙化羽,否则休想跳得出来;铁栅说细不细,说粗不粗,除非你有削铁如泥得神兵,否则休想斩断。”
易天寒仰天长啸,猛然喝道:“天雷无妄!”十指暴张,右掌骤然切出,左掌于后追叠,双掌之力先后震出,真气震荡,威力遽增倍蓰,犹如千万旌旗鼓觞动摇,恍若霄汉繁星云中闪耀,周而复始,连绵不绝,既不能抗,复不能止。
众女只觉眼前赫然映满瑰丽无比的璀璨电芒,彷彿万丈惊雷自万古云霄投射下来,铺天盖地,威不可当,照临四野,无缺无遗,隆隆闷声之中,铁牢轰然崩塌,这股无穷威力触地扬起,底下窜流奔动的罡气恍如千军万马四散奔突,充满喧嚣杀伐的劲气迅速扩散,将最后两间茅舍一并轰塌!
天雷无妄,神威如斯!
易天寒收掌而立,冷冷突出两个字:“如何?”
邓磊从破败的茅舍步出,动容道:“逆天神掌果然了得,但想要让我就此认输却是休想。”双手探入袖中,似要取用暗器。
龙菲芸急阻道:“且慢……”
易天寒截断道:“打就打吧,对不上老付就拿他开刀!”他生性好斗,见邓磊直面天雷无妄的惊世神威兀自不惧,知其亦是难的一见的高手,焉肯就此放过。
邓磊眼神扫向易天寒,赫然冷锐如剑,神情遽变,闲适之态尽去,流露出充盈的信心,缓缓道:“我说过,别把一世英名毁在这!”面上红光一闪即逝,显然正暗中积蓄功力,随时准备出击。
易天寒双目精芒迸射,徐徐上前,大战一触即发。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一章

龙菲芸高呼道:“前辈,方才你使得暗器技法是否名唤南辕北辙?”
邓磊倏地一愣,虽没有说话,但从他表情来看,便知龙菲芸的猜测完全正确。
龙菲芸溢出丝轻柔的笑意,幽幽道:“如此说来,前辈的真实身份……”
邓磊面色骤变,哪还顾得着易天寒,忙不迭的挥手打断道:“姑娘,有什么话过来说,口没遮栏的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龙菲芸目中射出欣喜神色,快步上前,走到易天寒身边时附耳言语几句,后者先是一愣,随即捋须大笑,欣然退开。
龙菲芸将邓磊拉到树旁,低声说了半天,邓磊脸色阴睛不定,变得颇为难看,先是争论几句,好半晌后,忽然像变成斗败的公鸡似的,颓然低头,哑口无言。
说着说着,龙菲芸忽然落下泪来,邓磊亦须发皆张,急促的喘几口气,伸手按上龙菲芸香肩,张口问了些什么。龙菲芸神色凝重的点点头,邓磊浑身剧震,倒退两步,多亏扶住大树这才没有摔倒。
过得片刻,龙菲芸拱手告辞,方自出得大院,众女立刻围拢上来。
龙菲芸沉吟道:“邓先生答应十日后随我等前往赤尾屿,共同营救逍遥。”
南宫凤姿愕然道:“他?他凭什么去,他能帮上忙吗?”
南宫凤仪柔声道:“你啊,难道没看出来,邓先生的武功比龙姐姐高的多。”
南宫凤姿讶道:“不……不会吧,他那日全是碰巧才点中我穴道的。”
南宫凤仪“噗哧”娇笑道:“那叫扮猪吃老虎,人家和你逗着玩呢。”
南宫凤姿崛起小嘴,不依不饶的说道:“我不管,我不管,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教训他,他……他这狗东西也太……也太张狂啦。”
龙菲芸幽幽道:“你是想先为自己出口气,还是尽快救回逍遥哥哥。”
南宫凤姿微微一愣,脱口便道:“当然……当然是救逍遥哥哥啦。”
龙菲芸抿嘴轻笑,瞟她一眼道:“邓先生若肯出马,成功的希望便多添三分,你说该不该摒弃前嫌,化干戈为玉帛呢?”
林毓秀插言问道:“龙姐姐是否说笑,这人貌不起眼……”
龙菲芸含笑打断道:“你们也看到了,说起阵法机关,他胜过凤姿不止一筹;论及心机智略,我是自叹弗如;至于武功嘛,易前辈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水芙蓉兴趣大起,扯着易天寒袖袍问道:“师父,他的修为比您如何?”
易天寒避而不答,捋须道:“咳咳……这个问题怎么说呢,总之只要他愿意,即使邱风、萧无羁联袂出手,也休想在他面前占得半分便宜。”
众女齐齐动容,南宫凤仪秀眸闪亮,望向龙菲芸,樱唇倾吐道:“虽说我对江湖掌故的了解比不上龙姐姐,但也知道近三十年来武林中无邓姓高手……唔,他用得该是假名吧,不知……”
龙菲芸美目水波流转,嫣然道:“我答应过邓先生,决不向第二个人提及他的真实身份——这是他随你我出海,前往赤尾屿援救逍遥的唯一条件。”
没有水师,没有战船。
只有百多名临时抽调的天极教留守徒众,和四艘临时购买的货船。
邓磊并未携带手下,独自一人孤身前来。
易天寒、龙菲芸待其奉若上宾,南宫凤仪、林毓秀、水芙蓉也表现的相当热情,唯独南宫凤姿心中怨气未退,邓磊甫见她面又“大侄女”“大侄女”的乱叫,弄得南宫凤姿气急败坏,扬言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。
小妮子说干就干,头天中午便在酒里下药,巧笑嫣然的斟给邓磊,后者料定有诈,推说身体不适,没喝;南宫凤姿岂肯收手,晚膳时买通厨子,往邓磊的汤里偷加巴豆汁,岂知邓磊来个偷龙转凤,把碗和她的调换,弄得南宫凤姿拉了一个通宵;翌日清晨,南宫凤姿将出海前准备的毒蛇丢到邓磊房中,午时见他没来吃饭,还道计划成功,岂料跑过去一看,邓磊竟捧着碗蛇羹,有滋有味的品着;夜里,南宫凤姿正要安寝,掀开绣被见里面藏着只耗子,吓得花容失色,不用想也知道是邓磊有意报复。
一来二回,南宫凤姿倒不气馁,埋头闷在房里精心制作了数件机关,她知邓磊熟悉修真密录,用得全是家中门客所授图谱,随后“伙同”水芙蓉、林毓秀将它们安置在邓磊的舱房。两个时辰后,邓磊归返,三女躲在暗处,满拟有热闹可看,岂知人家举手投足间,轻而易举的便一一化解。
至此,南宫凤姿方心服口服,她本就喜欢琢磨机关陷阱之术,碰上这么个绝顶高手焉能就此放过,当即提出要拜邓磊为师。邓磊倒也不摆架子,只是非让南宫凤姿认他做大舅爷才肯教授,女孩子嘛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,兼之龙菲芸、易天寒从中说和,这侄女的名分就此定下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眼看再有四五日便能抵达赤尾屿,所有人都摩拳擦掌,打算对方若是不放人,便用武力强行抢夺,易天寒、水芙蓉师徒尤其来劲,你一言、我一语,仿佛已将任逍遥救回,正大肆屠戮邱风、萧无羁等一帮奸佞嚣小。
龙菲芸趁众女不备,悄然溜到货舱,倚在墙角默默垂泪。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起任逍遥,倘若分隔两地,他会不会为自己牵肠挂肚,失魂落魄。任逍遥简单干脆的回答“不会”,接着补充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他们都不会分开,今生今世永远呆在一起,既然彼此近在咫尺,朝夕相伴,又何来牵肠挂肚,失魂落魄可言。但这次因为邱风、萧无羁从中作梗,两人已有五六十天不曾相见,她四处奔波,筹谋救人事宜,苦是苦、累是累,却怎及得上准“丈夫”筋脉尽断、双手被废、口不能言,空背个杀人犯的罪名在石头城受到的虐待与折磨。临离赤尾屿前,他曾暗暗发誓,但叫返回中原,定尽起教中兵马,荡平赤尾屿,杀光这帮的天杀的狗贼!现如今手她中仅得百余人,虽说多了个邓磊,但要为任逍遥洗刷怨屈仍嫌不足。想他出道至今,纵横江湖、叱咤风云,几时受过如此“待遇”,如果连仇都没法报,便灰溜溜的离开,此中之悲凉凄苦岂是言语所能形容。
“龙姐姐,你怎么啦。”耳畔忽然响起南宫凤仪的声音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,只是有点……有点不舒服。”龙菲芸意识到自己失态,匆忙拭去泪水,强做欢颜的答道。
“真的么?”南宫凤仪美目明亮起来,有点促狭意味的微笑道。
“嗯……妹妹别多心。”龙菲芸仓促答道。
“不,你一定有心事。”南宫凤仪秀眸闪烁着智慧的芒光,窥定龙菲芸道。
“没有,我能有什么心事。”龙菲芸的伤感一闪即逝,回复往常冷漠笃定的神态,和刚才声泪俱下的境况宛若两个不同的人,淡淡道。
“有的,肯定有。”南宫凤仪颦起秀眉,幽幽问道,“是不是关于逍遥。”
“不是,你别多想。”龙菲芸的回答等于默认,且更加引起南宫凤仪的担忧。
“逍遥……逍遥……啊!你有事……有事瞒着姐妹们。”南宫凤仪亦冰雪聪明,立刻猜个正着,“是否他在岛上受苦,还是……那日……你……你孤身前往石头城,究竟看到了什么?”
“凤仪,你不要问啦!求求你,不要问。”龙菲芸双目红肿起来,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,啜泣道。
“龙姐姐,你从来不哭的,现在却……”南宫凤仪动容道,“告诉我,逍遥他……逍遥他倒底怎么啦!”
“没……没怎么……”龙菲芸越说越露马脚,掩住秀靥,便欲夺门而出。”
“告诉我,把一切都告诉我。”南宫凤仪一把拉住龙菲芸,颔首道,“逍遥是你未来的丈夫,也是我现在的情郎,他的事情既不能、也不应该瞒着我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龙菲芸娇躯剧震,仍泛泪光的秀眸射出迷离神色,一闪一闪的盯着南宫凤仪,嗫嚅道。
“说罢,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承担!”南宫凤仪抚上龙菲芸香肩,坚定的说道。
“其实,逍遥他……他已经……”龙菲芸说着说着,热泪夺眶而出,扑入南宫凤仪怀中,饮泣道,“凤仪,这件事情只能藏在心里,决不可对第三人提起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姐妹俩相拥而泣,多日来的忧愁与牵挂化作滴滴泪水。
许久……许久……
龙菲芸双日泪光消敛,回复冰雪般的冷静,沉声道:“还有五天,一切便见分晓,真希望奇际出现,让逍遥转危为安。”
南宫凤仪犹挂泪珠的俏脸现出一个凄迷的笑容,秀眸射出无限欷嘘缅怀的神色,柔声道:“会有的,会有的,奇迹会有的。”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二章

天果助任逍遥。
到达赤尾屿时,海上正起大雾。[]
龙菲芸特意选择夜间靠岸,在没有引起任何惊觉的情况下,悄然登临海岸。
邓磊居中坐镇,破解沙滩上的机关陷阱自然轻而易举,兼之天极教众人训练有素,行动隐秘,直到通过蜿
蜒数里的栈道,抵达石头城正门,对方始有察觉。
不多时,数十名岛上高手聚拢过来,为首的并非付龙渊,而是邱风!
易天寒冷然道:“付小子呢,让他出来。”
邵清伟拱手道:“岛主正闭关修炼,恐不能亲迎易大侠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皆自色变,暗忖:莫非付龙渊已为邱风所乘。
邱风两眼射出锐利神光,缓缓扫过众人,捋须笑道:“诸位不是回中原了吗,怎么……呵呵,赤尾屿可不
是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的地方。”
龙菲芸冷然道:“邱前辈是聪明人,何必明知故问。”双方尚未撕破脸皮,龙菲芸纵有一万个不情愿,这
声“前辈”愣是得叫。
邱风笑容敛去冷哼道:“你们是来索回任逍遥的吧。”
龙菲芸扁扁秀美的樱唇,肃容道:“没错。”
彭随风愀然不悦的道:“任逍遥杀了我儿子、杀了雷老哥、杀了雷婷,没让他偿命已是侥天之幸,想把他
带离赤尾屿,做梦!”
龙菲芸拱手道:“彭前辈,此事另有隐情……”
邱风急不可耐的打断道:“铁证如山,有什么隐情!”
龙菲芸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,盯着邱风道:“其实,萧无羁便是……”
邵清伟怒斥道:“你还有脸提豆子,他被任逍遥逼得跳崖自尽,九死一生,好不容易活转过来,任逍遥还
要杀他灭口,多亏邱兄及时阻止,否则又是条人命。”
南宫凤姿终忍不住,娇叱道:“你们究竟放不放逍遥哥哥!”
邱风、邵清伟、彭随风齐声道:“不放!”
易天寒心知己方手中没有证据,就算指出豆子的真实身份,他们也不会相信,索性用武力威逼,厉喝道:
“既如此,休怪老夫出手硬夺!”
邵清伟、彭随风立时色变,邱风则好整以暇的说道:“久闻易大侠神掌无匹,今日倒要代岛主讨教几
招。”
众人见他有恃无恐,心头暗凛,唯独龙菲芸淡然自若的笑道:“区区小事何老易前辈大驾,二十艘战船,
五千水师可不是白带的。”她只领十几名亲随上岛,其余人等将四艘货船用铁索连接,一字排开,铁索上满插
火把、旌旗。
海上大雾弥漫,隔着十几丈远便目不能视,遥遥望去只见火光点点,旗帜拂扬,直如千军万马一般。邱
风、邵清伟、彭随风固然久经江湖,对行军作战却一窍不通,怎瞧得破龙菲芸虚张声势的妙计奇谋,心道‘天
极兵精甲天下,若是五千水师一股脑的杀上岛来,任你武功再好也休想走脱’,顿时面面相觑,额角汗水渗
落,情不自禁的倒退两步。
林毓秀见凶巴巴的他们眨眼间变成软脚虾,直被逗得咯咯娇笑,南宫凤仪恐邱风狡诈多智,从中看出破
绽,忙拉拉林毓秀衣衫,后者立刻会意,赶紧掩住樱唇,悄然退到人群中。
邱风、邵清伟、彭随风浑然未觉,躲在暗处的萧无羁却把一切看在眼中,“抖抖嗦嗦”的从树林走出来,
“结结巴巴”的道:“邱……邱叔,你……不要……不要相信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是在……蒙你。”[]
邱风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,朗声道:“哈哈哈,原来如此,龙姑娘啊龙姑娘啊,你为救任逍遥竟出此
下策,未免……未免也太……”
龙菲芸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,以微笑掩饰内心的惊骇,从容笑道:“邱前辈命属下亲信在海滩设置的
机关陷阱不少吧,如果你认为凭我们十几人就能毫发无损的到得这里,不妨继续扣着逍遥。”左手伸到背后,
悄悄打个手势。
随行的温州分舵舵主周大挺立刻上前,恭声请示道:“堂主,是否全线出击,既刻攻打石头城?”
龙菲芸美眸芒光闪闪,毫不掩饰的冷哼道:“传我号令,命张轩素、李怀恩率两千弓弩手封锁赤尾屿大小
通路,安思义、高韦、宇文韬各引五百士卒包围石头城,余众由经栈道……”
邵清伟急呼道:“且慢!”
龙菲芸哪肯理他,倏地拔高声线,朗声续道:“余众由经栈道杀上,投降者一律收押,负隅顽抗者杀无
赦!”
周大挺故作为难道:“堂主,这……随意伤及人命恐……”
龙菲芸“唰啦”抽出九天玄穹剑,戟指喝道:“事急从权,今教主危在旦夕,岂有仁慈可言,既刻攻城,
快!”
彭随风颤声道:“龙菲芸,你……你就不怕我们先把任逍遥给杀了!”
龙菲芸仰天大笑,冷冷道:“你以为这里有人能够活着回去报信吗?”
彭随风面色骤变,转身待走,邓磊袖袍微扬,两点寒星激射而出,其疾如风,其快绝伦,彭随风纵有心躲
闪亦是不及,“啊”的一声瘫倒在地。
邵清伟大惊失色,彭随风的武功只比他略低少许,在那面像丑陋的小老儿面前却不堪一击,再加上威名卓
著的易天寒,即使没有天极教水师他们都未必抵挡的住,当即说道:“邱兄,放人吧,没必要拼个鱼死网
破。”
邱风坚决摇头道:“不行……”
邵清伟抢着道:“任逍遥都成废人啦,留他做甚!”
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齐齐色变,惊呼道:“你说什么!”
邵清伟禁受不住龙菲芸、邓磊联手施加的强大压力,几乎彻底崩溃,机械性的回答道:“豆子死里逃生
后,被邱兄带去与任逍遥对质,任逍遥气急败坏欲杀他灭口,邱兄情急出手,没能掌握住力道,打得他筋脉尽
断,双手骨折。”
此话一出,全场皆惊,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自不待言,龙菲芸、南宫凤仪两名知情者亦情不自禁的
落下泪来,易天寒雄躯剧震,全靠倚着大树才勉强站定,邓磊唇角抽动,双目爆出无尽凶光,缓缓走上前去,
在他探手入怀的刹那,四周立时涌起漫天杀气,邱风、邵清伟、萧无羁吓得连连退后,功力高绝如易天寒者亦
从心底冒起一丝凉意。
便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阵长啸,犹如隆隆雷震,贯透云霄: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凤仪、凤姿、芙蓉、
秀秀、菲芸,你们别哭嘛,我可不喜欢泪人哦。”众人闻声愕然抬头,只听这啸声中气沛然,啸者似欲抒尽胸
中千万事,声震阁楼之余,更显出他内功精纯深厚,已趋登峰登造极的境界。
龙菲芸失声道:“是……是逍遥,他没事!”晶莹的泪珠排伫列阵般从龙菲芸眼角泻下娇嫩的脸蛋儿上,
喜极而泣的娇美表情犹显出她艳冠世间的绝代风化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远处缓步走来两人。
均匀优美的身型、渊亭岳峙的体态、雍容自若的气质、神采奕奕的眼睛,加上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、充满
奇异魅力并能使人甘心遵从的动听声音,除任逍遥外还能有谁。在易天寒看来,此时的他非但气定神闲、意态
自若,整个人更似脱胎换骨,全身上下更散发着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。
更为引人注目的和任逍遥手挽手、并肩前行的绝色少女,她头梳双螺髻,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箍儿,
身穿高领、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,乌黑柔软的秀发秀发结成两条发辫,先从左右角垂下,弯成半
圆,再绕往后颈拢为一条,绞缠直拖至后脊梁处,两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,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条
诱人,全身上下散发着种健康婀娜、柔若无骨的动人韵质,在蒙蒙融融的薄雾中更显美艳不可方物,突出她异
乎寻常的高贵气质和令人屏息的丽色。
邱风像给冷水兜头浇下般,嗔目结舌道:“任逍遥……你……你不是被我灌服哑药,怎么……怎么还能说
话!”
任逍遥含情脉脉的望向身旁少女,柔声道:“呵呵,只要有涵碧在,什么毒解不掉,什么伤治不好。”原
来她就是付龙渊义女精通医术、艳冠东海的苏涵碧。
邱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,喃喃自语道:“不可能,不可能的,断骨纵能续接,但筋脉尽断绝非人力所能
治愈……”嗡地一振兵刃,森寒剑光尽自电射击出,划出一道光亮的直线,以超乎常人的想象的速度,直刺任
逍遥胸口。
邱风外号“一剑送终”,招式之快冠绝中原,如今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骤然出手,以任逍遥的修为决计抵
挡不住,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手无寸铁的苏涵碧……[]
众女皆花容失色,情不自禁的失声惊呼,她们都十分清楚任逍遥的性格——宁可舍弃性命,也要保护身边
的女人。所以即便他能凭借飞仙化羽的绝世轻功强行躲开,也会因为顾忌苏涵碧的安全,毫不犹豫的用身体去
挡剑锋!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三章 脱胎换骨

在剑锋离任逍遥胸膛不到半尺距离的时候,他竟然反应过来,竟然出手了!
非凌霄剑诀,非逍遥无极掌,只有两根手指。[]
对,两根,就是两根手指。在他的两根手指头伸出的时候,所有的人眼神,包括易天寒、邓磊两大高手,
都在收缩,瞳孔在不停的往中间缩小!
没有人能够形容,这两根手指的威力,他们没有办法想象得到,这样的两根手指,竟然能够如此迅捷、如
此准确的夹中天下第一快剑邱风手中的兵刃!
然而,真正能够感受到这两根手指的威力的,确不是在旁边观看的几十人,而是手里拿着剑、满拟能一击
必杀的邱风!
任逍遥的两根手指,仿佛是突然之间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般,瞬间夹住邱风引以为傲、让无数的高手成为
剑下亡魂的闪电一击!邱风的脸色直沉下去,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!他在懊恼、他在慨叹,因为再近那么一
点——半寸,长剑就能刺中任逍遥!
但就是半寸,却比几尺、几丈来得更远,因为邱风这辈子,再没有办法,越过这区区半寸!无论他怎样使
力,长剑就像是和任逍遥的两根手指完美的结合一般,完全的和邱风的意志相违背!再也不肯动半分!
在如此近的距离内,举重若轻、毫不费力的夹住邱风兵刃。
独孤宇、鬼冥神君、恨天能够做到么?
未必!
邱风脸色剧变,浑身发抖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用得是什么武功!”
任逍遥发出遏云裂石般的大笑,傲然吐出六个字——“先天无上罡气!”言毕,放声长啸,夹住剑锋的手
指扬空疾抖。
刹那间,劲气狂飙,寒芒四射,陪伴邱风纵横江湖几十年、削铁如泥的宝剑寸寸碎裂,随风飘落,双臂亦如要
折断一般,痛麻入骨,撕心裂肺。
与此同时,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,沿着剩余的半截剑柄透体而入,化作丝丝气劲,邱风的护体真力似乎没
起任何用处,五脏六腑顷刻炸裂,闷哼一声,倒摔往外,未触地前已气绝身亡。
只此一招,震摄全场!
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及天极教众人自不待言,连见多识广的龙菲芸、武功绝顶的易天
寒、高深莫测的邓磊亦自面面相觑,哑口无言。
许久……许久……
林毓秀娇呼一声:“大哥哥”泪水挥洒着扑入任逍遥怀中。
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紧随其后,多日来的思念化作热情如火的湿吻。
任逍遥逐一亲抚,逐一爱怜,弄得四女娇喘细细,媚态横生。
这时,任逍遥想起龙菲芸,想起这个自他落难以来,承受的痛苦最大,付出的辛劳最多,独自深入虎穴救
人未成,又废尽心力谋划此次行动的准妻子。此时此刻,她正站在一旁,喜极而泣的望着自己,虽然没有任何
亲密的举动,但眼神相触的刹那,彼此的心灵彻底交融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忽然间,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。任逍遥很难说出自己感应到什么,只是心中很不舒服,似有一无
形压力,逐渐迫近。
是他,萧无羁!
心念电转间,任逍遥的精神倏地提升至限,真气充盈经脉,毫不犹豫地擎起冰魄玄霜剑,画出一个完整无
缺的大圆圈,漫天蓝芒如烈焰般闪跳吞吐、游移不定,将诸女环绕其中,萧无羁的寒星剑法再毒、再狠、再
辣,也休想穿透剑气组成的罩网,伤及诸女分毫。
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。
任逍遥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算尽,唯独漏掉一个人——苏涵碧!
当他反应过来上前救护时,萧无羁已将苏涵碧制住,左手紧紧掐着她咽喉,右手长剑离她雪白的颈项不到
半寸。
邵清伟愕然道:“豆子,你想做甚,还不赶紧放开小姐。”
任逍遥冷冷道:“哼,什么豆子,他是萧无羁!”
此话一出,石头城众高手皆尽骇然。
彭随风难以置信的望着豆子,失声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……是……”
萧无羁早被任逍遥“双指毙邱风”的绝世神功吓破了胆,再无往昔的镇定自若,失去理智的大吼道:“没
错,我就是萧无羁,南海派的弃徒萧无羁!雷婷、彭俊明两个奸夫淫妇是我杀得,雷震那老不死还有狗东西林
逍靖也是我杀的。”
邵清伟追问道:“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?”
萧无羁厉吼道:“我要和邱叔统一赤尾屿三大势力,剿灭南海派,以报当年放逐之仇!凡是阻挡我们的
人,都该死,都该死!哈哈哈!”
任逍遥脸上泛起冷酷的神色,目光灼灼的瞪着萧无羁,寒声道:“放开涵碧,你若敢伤他分毫,我要你死
无全尸。”
萧无羁双眼杀机大盛,嘶声道:“放开她?放开她我才死无全尸吧。”
龙菲芸踏前两步,低斥道:“萧无羁,你想怎样?”
萧无羁怒道:“我要任逍遥指天立誓,以天极教水师剿灭南海派,将四大长老剥皮拆骨、五马分尸!”
任逍遥懔然道:“如果我你不答应呢?”
萧无羁咬牙切齿,恨恨道:“那你就准备给苏涵碧送终。”
任逍遥唇角溢出丝高深莫测的冷笑,淡淡道:“萧无羁,你真以为我……”
冰魄玄霜剑摹地扬起,璀璨夺目的芒影离体而去,挟带着令人如入冰窖的寒冷劲气正中萧无羁咽喉!
“杀不了你——”话音甫落,萧无羁瞳孔暴张、应声而倒,紧贴苏涵碧咽喉的长剑愣是来不及前进半分!
咽气的刹那,他仍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迅捷、如此凌厉的剑法!和它相比,邱风的快剑简直像小孩子过家
家,看着都叫人好笑。
易天寒露出缅怀神色,仰天长叹道:“二十多年,二十多年啦,凌霄剑诀第十六式‘曾经沧海难为水’终
于重现江湖!”
任逍遥唇角微动,似乎想说些什么,忽然两眼一黑,晕倒在地。
众女齐声惊呼,抢着上前搀扶。
林毓秀急唤道:“大哥哥,你怎么啦,你醒醒啊。”眼看着要落下泪来。
苏涵碧挟着香风蹲下,稍加把脉,柔声道:“放心吧,只是暂时晕厥,将养半日便好。”说着扶起任逍
遥,喃喃自语道,“人家早便说过,你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未大成,施展时需留三分余力……现在好啦,你啊,
就是不懂怜惜自己。”
水芙蓉醋劲顿起,没好气的道:“哼,亏你说的出口,呆子明明是为救你才弄成这样的。他、他如果有事
我和你没完。”
苏涵碧微露错愕神色,嫣然浅笑道:“这位是水姐姐吧,逍遥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哟。他说你精擅烹饪、厨
艺无双,两个多月来若是有你陪着,日子便不会如此枯燥,说不定早将先天无上罡气融会贯通咯。”
水芙蓉听她语调轻柔婉转,声音温柔甜美,说的话又在夸奖自己,怒气敛去,娇声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呢
我不是要怪你,只不过……”
龙菲芸插言道:“苏姑娘,逍遥真的练成先天无上罡气了?”
苏涵碧秋波流转,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,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,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
齿,嫣然道:“是啊,非但如此,他还平添三十载功力,现如今连义父都自认比不上哩。”
众女闻言欢呼雀跃,南宫凤仪激动的泪水淌流,抽噎道:“龙姐姐,真的有奇迹,真的有奇迹啊!”大家
闺秀的庄重与矜持荡然无存。她和龙菲芸本只盼着任逍遥能保住性命,回到中原再请吴涵宇医治诊疗,谁曾想
他非但安然无恙,还练成绝世神功,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数。
苏涵碧美目异彩涟涟,迷人至极点,呵气如兰的幽幽道:“对啦,我记得逍遥说过只要他练成先天无上罡
气,龙姑娘就把自己的身……[]
龙菲芸犹挂喜泪的俏脸倏地现出红晕,一脸娇嗔的神态要多引人就有多引人,垂下螓首,轻啐道:“好了
啦,快把逍遥抬回房,他……他需要休息的嘛。”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四章一笑定情

两个时辰后,任逍遥幽幽醒转,当先映入眼帘的是六女争奇斗艳、倾国倾城、充满关怀爱护的如花娇靥,
离着最近的自然是苏涵碧,她那纤美柔滑的玉手依旧在为自己把脉,往后则是南宫凤仪、龙菲芸,看得出来她
俩最是紧张自己的伤势,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的关爱之情同样溢于言表。[]
任逍遥只觉浑体舒泰,先前冲撞奔腾、导致自己不省人事的强大真力重又归入经脉,使他说不出的受用安
适。
喝完苏涵碧的端来的汤药,众女焦急的问起两个月来他在岛上的经历。
任逍遥珍而重之的捧起苏涵碧一双柔荑,感慨万千的说道:“我能治愈双手断骨,重新开口说话,全仗涵
碧的精妙医术;我能练成先天无上罡气,功力激增数倍,全仗涵碧的提点和——灵药。”说到“灵药”,他有
意拉长语音,含情脉脉的瞥了眼苏涵碧,后者立刻霞生双颊,娇羞无限的垂下螓首。
水芙蓉俏脸生寒,狠狠瞪了他眼,毫无疑问,小妮子又在呷醋。
这回,任逍遥没搭理他,自顾自的说道:“那日我被萧无羁打折双手,震断全身筋脉,接着又被灌服哑
药,撕心裂肺的痛楚自不待言,偏偏见着付前辈时,连自我辩白的话都说不出口。当时我曾想过咬舌自尽,但
是我没有,因为我知道菲芸带着我的最后一丝希望返回中原,如果我就此了却残生,怎对得起和我山盟海誓、
发誓常相厮守的你们,怎对得起菲芸千辛万苦搬来的救兵,怎对得起封我冠军侯、予我无尽恩宠、视我为大宋
保障的当今圣上。”
任逍遥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,续道:“在我生命中最彷徨无助时刻,涵碧出现了。付前辈不愧是几十年的
老江湖,敏锐的察觉到事有蹊跷,于是安排精通医术的她为我疗伤。由于一切在暗中进行,所以我能见到涵碧
的机会并不多,所以就把大部分时间用来修习先天无上罡气。”
南宫凤仪失声道:“当时你经脉尽断,还……还想着练功。”
任逍遥现出缅怀神色,回忆道:“其实这事得从我被关在香秋馆时说起,记得那几日我百无聊赖,闲暇之
余琢磨起独孤前辈千叮万嘱让我谨记的内功心法,惊讶的发现依照先天无上罡气秘籍中所载的第二层口诀,真
力竟能透过被封闭的穴道,在血脉中缓缓运行。所以我就想既然它如此神奇,那么能否通过断折的筋脉,减缓
我的痛苦呢。结果出乎意料,内劲非但在我体内运转自如,奔行的速度甚至比先前穴道被封时快上许多。”
龙菲芸讶道:“难以置信……真的难以置信,怪不得独孤前辈和爹爹公推先天无上罡气乃天下第一神功,
原来……原来竟有此神效。”
任逍遥缓缓点头,沉吟道:“起初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,直到向涵碧问起时方才知晓穴道被封和筋脉尽断
时体内窍络的状况十分相似,接着她告诉我‘穴道被封只是暂时,而现在的你却呈破败之像,就算华佗在世、
扁鹊重生……’”说到这他仰首望向窗外,竟不再言语。
林毓秀急问道:“苏姐姐倒底说的什么,你一次讲完好不好。”
苏涵碧甜甜浅笑,嫣然道:“说到这里逍遥忽然叫出声来,打断了我的言语。”
水芙蓉眨眨秀美的大眼睛,茫然道:“呆子,平白无故的你叫什么。”
任逍遥俊目闪闪生辉,油然道:“因为涵碧这番话让我联想起秘籍中最关键的一句口诀——‘破而后立,
败而后成’!原来习练先天无上罡气并不要求你内功多高,修为多深,重要的是必须做到筋脉尽断、既破且
败。当年太祖皇帝的恩师司徒凝女侠穷毕生之功亦未参透此中玄机,原因是她虽为辽主耶律德光重创,武功尽
失,但筋脉尚未断折,自然也就没有达至破败的终极,而我呢……呵呵,离死只差一线,破败的不能再破败
啦。”
龙菲芸恍然大悟道:“所以仅仅两个月,你就练成先天无上罡气,功力陡增数倍,轻而易举的击杀邱风、
萧无羁,连易天寒易前辈都自愧不如。”
任逍遥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,眼神转柔,似是喃喃自语的道:“先天无上罡气何等精妙,纵使我机缘巧合
悟出其中诀窍,也难在短时间一蹴而就,若非涵碧给我服用‘脉蕴血戎丹’,平添三十年功力,或许我连小成
之境都难达至。”
林毓秀手肘斜枕桌子托着香腮,喃喃自语道:“脉蕴血戎丹……脉蕴血戎丹……啊,苏姑娘去火云岛寻找
药引,就是为了它!”
任逍遥颔首道:“没错,脉蕴血戎丹的炼制极其讲究,灵芝、首乌、雪莲、丹参、麝香、犀角、薤白、红
藤、鹤虱九味主药不说,药引的制作更是极其复杂。需得用九两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,九两夏天开的白荷花
蕊,九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,九两冬天的白梅花蕊,于春分这天磨成研成粉末,再用雨水这日的天水九钱、白
露这日的露水九钱、霜降这日的晨霜九钱、小雪这日的落雪九钱调匀,配以传说中百年一现的龙涎果方能练
就。本来呢我是没有这个福荫的,好在火云岛上恰恰长出这么一株,所以……”
水芙蓉幽怨的白他一眼,表示心中不悦,冷然道:“这样难得的灵药人家凭什么给你服用,说!你……你
和她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也……”
此话一处,众女相顾莞尔,连素来矜持的南宫凤仪也禁不住掩嘴娇笑。任逍遥和苏涵碧的关系明眼人一望
便知,先不说他俩出现的亲密姿态和方才含情默默的动作语调,就任逍遥那风流倜傥的脾性,能放任苏涵碧这
样的绝色少女呆在身边两个月却碰也不碰吗。人家蛰居赤尾屿十几年,天真无邪,不谙世事,从来没有接触过
外界事物,任逍遥缚取姑娘家芳心的本领却是世间罕有,再搭上治病疗伤这绝佳的契机,若再办不出事来,
‘风流盗侠’还就真浪得虚名。
任逍遥破天荒的没有回答水芙蓉的问话,而是半躺半靠的倚在苏涵碧怀中,梦呓般轻柔地道:“涵碧,你
究竟是怎样喜欢上我的,说说好吗?”
苏涵碧闭上美目,幽幽道:“那天我随义父回岛,刚进屋就看见你留在我房里的那首《满庭芳》,当日人
家就想,落款处的逍遥会是谁呢,这样好的文采,这样好的书法……”
南宫凤姿抢着道:“逍遥哥哥非但武功厉害,琴棋书画、诗词曲赋也样样精通,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武
全才半点也不过分哟。”
苏涵碧深表赞同的点点头,续道:“当晚义父跑来找我,告诉我说岛上出了件大事,很可能内有玄机,无
论如何也要把任逍遥治好。这时我才知道,留笺赠词的人是他,想也没想就独自跑去香秋馆里。”
苏涵碧情深如海的望向任逍遥,柔声道:“那是我和逍遥的首度邂逅,虽然当时的他衣衫破败,神情萎
顿,但在我看来却要比岛上任何男子都要神气俊俏的多,或许……或许这就叫作一见钟情吧。”
任逍遥摸摸自己的脸蛋,失笑道:“看来重伤将死的我魅力倒是不减往昔。”
苏涵碧眸神往他飘送,俏脸泛起圣洁明亮的光泽,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,柔声道:“最让我难以忘怀
的是你晕厥前露出的微笑……临失去知觉前还要对我笑的人,我怎么不尽心竭力的将他治好。”
任逍遥得意满满抚掌道:“看来我那一笑,倒还真有用。”
苏涵碧道:“难道……难道你对我那─笑,就是为了要我给你疗伤?”
任逍遥嘻嘻笑道:“那当然,看你蒙在面上的轻纱我就知道来人是付前辈的义女、岛上最好的神医苏姑
娘,否则我人都快死了,还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苏涵碧坐直娇躯,睁大美丽的眸子,收回令他心驰神荡的玉手,香肩微耸,白他一眼,咬着嘴唇道: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不骗骗我,就说是因为见到我之后,心魄巨荡、神魂颠倒,所以才不觉笑了出来……”
任逍遥故作正色道:“我可没那本事,偷着轻纱就能看到你的娇美容颜,再说现在你既已救了我,我为什
么还要骗你,更何况……你生气时的模样,比笑的时候还要好看得多。”
苏涵碧终招架不住,红晕透颊,大嗔道:“你……你啊,没个正经。”
任逍遥开怀大笑,这句话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、龙菲芸先后都曾对自己说过,有的是在
翻云覆雨前,有的是在激情燃烧过后,有的是在打情骂俏时,但像现在当着众女面直接讲出来还是生平头一
遭。[]
苏涵碧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,续道:“当时,你身上多处受创,筋脉尽断且不说,左右双手的臂骨都被重
手法拧断,咽喉明显是被灌服哑药,以致说不出话来。续接断骨和解毒本就是我最拿手的本领,其他创伤在我
看来也是不值一提,唯独七经八脉迸裂无药可治,所以只想方法设法帮你缓解痛楚。其实我曾想过,用脉蕴血
戎丹试试,或许能够接通你全身窍络,无奈没有十成把握,所以未加使用。后来我无意中助你参透先天无上罡
气的玄机,使你不受筋脉断折的影响,可是我看着你练功那么辛苦,进境却又甚缓,实在有些于心不认,这才
让你服下脉蕴血戎丹……”说到这里,苏涵碧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伦的红云,耳语般呢喃
道,“结果那晚……那晚我们在软禁……软禁你的厢房里……”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五章处女纯阴

任逍遥颇为歉疚的说道:“怪我……怪我把持不住,害得你……”
苏涵碧抬起皓首,美目深深凝注着任逍遥,柔情似水的:“不,错的是我,我没有料想到脉蕴血戎丹的药力竟如此猛烈,功力仅只恢复两三成的你根本抵受不住,乃至引发先天无上罡气至烈至热的内息反噬自身。当时如果不立刻云雨交媾,用处女纯阴之躯为你化解体内火毒,便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,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翻腾卷涌的内息活活烧死。”
任逍遥目中现出温柔神色,感叹道:“若非有你,我根本不可能将那三十年尽数收纳,更不可能一夕之间修为突飞猛进,脱胎换骨。”
苏涵碧半边娇躯挨往徐子陵,揍到他耳旁柔声道:“一切都是你的福缘,我不过略尽绵力,再说既然人家喜欢上你,身子迟早是你的。”
水芙蓉撅起小嘴,没好气的道:“略尽绵力,这叫略尽绵力?哼,死呆子、臭呆子,见一个爱一个,真不要脸!亏得姐妹们为你提心吊胆、四处奔走,你倒好呆在香秋馆里左拥右抱,享尽温柔。”
南宫凤姿“噗嗤”娇笑,掩嘴道:“只有苏姑娘一人怎么左拥右抱,莫非三姐你和逍遥哥哥试过。”
水芙蓉俏脸抹过红晕,忙不迭的摆手道:“不不不,没有,真的没有。”
林毓秀帮腔道:“骗人,如果真的没有,那你着急个啥。”说着将纤纤玉手伸到水芙蓉肋下,呵起她的痒来。
水芙蓉岂肯示弱,张开双臂扑向林毓秀,南宫凤姿最喜玩闹,毫不犹豫加入进来,娇喘轻笑、莺声燕语回荡在碧景苑中。
苏涵碧露出深思的神色,轻叹道:“说实在的,这门神功当真难以驾驭,那晚过后你又发过几次狂,有一回义父比我先到,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你打成重伤,这才不得不闭关休养。”
任逍遥肃容道:“是啊,多亏你那些消毒去火的灵药,否则不知几时我才能彻底克制住真气的躁动。”言毕忽然想起什么,拉过龙菲芸,安慰的用力把她搂紧,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歉意,柔声道:“夫人,让你为我担惊受怕,真对不起。”
龙菲芸出奇地没有俏脸霞生,玉容静如止水,不见任何波动的注视他好半晌,讶道:“你叫我什么?夫……夫人?”
任逍遥开怀大笑,故意装出惊讶万分的神色,道:“喂,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说过,只要我练成先天无上罡气,就肯委身……”
苏涵碧吃吃笑道:“放心啦,我提醒过龙姐姐的。”
任逍遥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,窥定龙菲芸道:“这样吧,今晚我来找你,算是慰藉两个月来你的辛劳。”
龙菲芸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,垂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,微嗔道:“别光顾着说我,这事凤仪也早知道,她啊比我更伤心、更难过,常常躲在船舱里偷偷的哭。你啊若真想做点什么弥补心中的愧疚,就先安慰安慰她吧。”
任逍遥耸然动容,双目射出无比深情,凝注往南宫凤仪,长叹道:“得妻若此,夫复何求,凤仪苦了你啦。”
南宫凤仪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,俏脸冰雪溶解,大地春回,轻啐道:“哼,油腔滑调,既然你伤势痊愈且武功大进,为什么不来封信通知咱们。”
任逍遥先是一愣,陪笑道:“唉哟哟,信我能不写吗。总共两封,一封送去温州分舵报平安,顺便告诉你们不用劳师动众的赶来赤尾屿救我,另一封是往南海椰岛,请我师父赶来相助。怎么,你们没收到,不对啊。”
南宫凤仪遥摇摇头,苏涵碧娇笑道:“呆子,水姐姐叫你呆子真没错。从赤尾屿前往中原最少得大半个月,你十天前才发的信,几位姐姐当然毫不知情啦。”
任逍遥拍拍脑袋,恍然道:“对对对,起初我以为你们从两湖调集水师最少得三四十日,所以直到确定能够成功驾驭先天无上罡气,才请涵碧差人把信送去。我是想既然我武功大进,付前辈也相信我的清白,那么只要等到师父前来,足以对抗邱风、萧无羁他们,没有必要动用数千将士,空废粮饷,谁知你们只从分舵调些人手便迫不及待的回赤尾屿救我。”
龙菲芸凄然道:“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急着前来。”
任逍遥正想说:“这还用问,当然因为你们放不下我咯”,却听龙菲芸道:“因为两湖水师根本不在两湖。”
任逍遥闻言一愣,大惑不解的望着龙菲芸。
龙菲芸目泛泪光,哽咽道:“太宗皇帝龙御归天,西夏、大辽欲趁太子新立,犯我国境。圣上先发制人,调动天极军增守边关,驻扎两湖的本教水师半月前受命前往黄河,半艘船也没剩下。”
任逍遥“扑”的伏跪床头,脸孔埋在双手中,全身抽搐,心如刀割,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。虽然他从未有机会得睹圣颜,但圣旨中的一字一句莫不透出赵光义对他给予的关爱与厚望,如今这个对他无比信任、无比重用,甚至有心将他培育成超越霍去病的不败军神的圣明君主却忽然驾崩,对他心灵造成的巨大打击可想而知,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冠军侯的封号,更辜负了满朝文武的殷切希冀。
任逍遥猛地抬头,虎目射出无比坚毅的神色,断然道:“既刻启程,返回中原,我要亲率天极军讨伐大辽,完成太祖、太宗皇帝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宏愿!”
苏涵碧花容失色,急阻道:“不行,你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有纰漏,随时可能压制不住。如果你长途跋涉、日夜辛劳的赶去边关,或许仗还没打,内劲便反噬自身,届时不但前功尽弃,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。”
任逍遥失去理性的激动道:“难道要我弃三军将士不顾,任由他们倒在辽军的屠刀下,自己却呆在赤尾屿享尽温柔!?”他越说越是激动,“呼嗤”“呼嗤”的喘着粗气,厉吼道,“家国兴往,匹夫有责!辽国、西夏大军压境,每一个武林中人都该为保护家园尽一份绵薄之力,况太宗皇帝封我为冠军候,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,我若不回去,整个西北的防御重担谁来承担。”
“哈哈哈,就算要走也得等我和易老鬼履行完十年之约再动身吧。”门外传来爽朗的大笑。众人循声望去,但见一位青袍老者油然步入屋内,赫然正是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六的“潇湘剑仙”付龙渊,他年过五旬,仍是一副精华内蕴、丰神俊朗的样貌,体型修颀匀称,高宽的额头微微隆起,骨子里透着绝顶高手的出众禀赋,使人感到他城府深沉,不怒自威,腰佩的宝剑名为“龙之逆鳞”,
是江湖中最锋利的神兵之一,堪与冰魄玄霜剑比拟。
众女忙上前行礼,苏涵碧讶道:“义父,你不是在闭关吗”
付龙渊畅怀笑道:“区区小伤,几日便好,何况还有你的灵药。”走到床边,拍拍任逍遥肩膀道:“如今你内功骤赠,欠缺的正是与高手交战的经验。非是老夫夸口,论及剑术、掌法,江湖上能胜过我们师兄弟的没有几人,我相信,看过明日的比试,你一定受益匪浅。”
苏涵碧动容道:“这么急?可是您……”
付龙渊现出丝充盈自信的笑意,傲然道:“义父在密室呆的十几天与其说是疗伤倒不如说是养精蓄锐更为恰当,你啊甭担心我,还是赶紧配几副给易老鬼,免得他败阵后借口长途跋涉,体力不支,嚷嚷着要重赛呢。”
“付小子,少给我胡扯!”易天寒的声音隔着大老远的遥遥传来,“我敢答应你明天赴约,就没想过反悔的事。”他并没有蓄意提高声线,仍是字字清晰,气脉悠长,如在每一个人耳边诉说,可见他的内功修为已练至登峰登造极的境界。
付龙渊面色微变,喃喃道:“好家伙,我还真低估了你,看来明日不出‘殛龙斩月’休想取胜。行,就让你在真宫寺龙炫之前先尝尝我苦练十年的绝招。”





第二十八卷 第六章卅载约战

赤尾屿,观潮涯。
易天寒、付龙渊双双桌立崖顶。
三十年前的约战,今日终将展开。
易天寒虎目亟张,衣衫鼓胀,内劲逐渐凝聚,一望便知是施展“逆天神掌”的前兆。付龙渊的姿态则好整以暇,神情潇洒闲适,双手自然低垂,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“龙之逆鳞”犹在腰间。
水芙蓉愕然道:“奇怪,师叔怎么不拔剑?”
苏涵碧幽幽道:“水姐姐可知‘龙之逆鳞’的出处。”
任逍遥喃喃道:“《史记卷六十三•老子韩非列传第三》有云:夫龙之为虫也,可扰狎而骑也。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,人有婴之,则必杀人。”
龙菲芸续道:“意思是传说中龙是一种温驯的动物,可以扶着龙角乘骑,但喉部有一尺见方的逆鳞,但有人稍加触碰,龙必勃然大怒,愤而杀之!”
苏涵碧以她天仙般温柔素净的声音借口道:“对,义父的龙之逆鳞取得正是这个意思,平素决不轻易出手,出手则必是雷霆万钧的杀招。”
阳光划破湛蓝色的苍穹照临观潮涯。
易天寒、付龙渊不约而同的仰天厉吼,展动身法疾速朝对方迫近。
五丈……四丈……三丈……当距离缩短至七尺,付龙渊倏地握住剑鞘,向前一送,龙之逆鳞霍然飞出,剑柄直撞易天寒胸膛。
易天寒虎目暴张,功力贯穿奇经八脉,双掌当胸直击,顺势拍向剑柄,待要声先夺人,缴除对方兵刃。
岂知付龙渊身形如电,举脚回踢剑刃,龙之逆鳞陡然打了个圈,闪耀寒芒的剑锋直指易天寒手腕,光圈疾划而过,眼看要将他虎口划开。
易天寒岂是易于之辈,紧要关头,内劲疾吐,瞬间将龙之逆鳞荡开。
付龙渊身形游走,全力进击,宝剑化作道道光屏,或横出、或直送、或斜行,剑法开阖繁密,生出万般变化,却又不失沉凝稳重,每逼得四周剑影纵横,冷气飕飕,大显摧坚之力。
易天寒毫不示弱,双掌猛施凌厉杀着,并则似凿,弯则若钩,肘底抛锤,扫指如刀,仿佛化作万般利器,招招式式都是惊天动地的莫大神威。
众人只见白芒倏闪,紧跟着崩然巨响,付龙渊手中的龙之逆鳞混没刺中对手,易天寒的逆天神掌却也打在空处。
两大高手你来我往,各施绝技,一道道低沉的声响却在崖顶缭绕不散,好似重重闷雷,又如狂风怒号,众人耳中无不隐隐生痛。彼此深不可测的内力娇呼迸击,余威波及四方,一至于此,南宫凤仪、南宫凤姿、水芙蓉、林毓秀、苏涵碧亟石头城众人纷纷后退,只任逍遥、龙菲芸、邓磊、邵清伟尚能在原地立足。
龙菲芸、邓磊、邵清伟将大半心力花在抵御四散激溅的内劲上,唯独任逍遥仗先天无上罡气护体,丝毫不受影响,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双方激烈的打斗。他越看越是心惊,但觉两人所使的招数浑无常理可循,凭自己的武学修为,竟瞧不出半点门径,不禁面如死灰,心中只是想着:我还以为自己内功陡增,足堪与鬼冥神君、恨天匹敌,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,根本尚未参透武学之玄妙,付前辈说看罢这场比试我将受益匪浅,果不其然。
付龙渊扬起宝剑,一计“战龙破苍穹”挟带着摧山破嶽、霸道无边狂猛气势直逼易天寒,易天寒耳听风声,身感敌息,闪身让过剑锋,十指陡然分开,奔前戳出,抓向付龙渊手腕。
付龙渊面泛冷笑,龙之逆鳞骤然一旋,掠出道道雪白光屏,剑风凛冽,摧去易天寒掌势,接着宝剑圆转,中宫直进,去势比前招更加凶猛,赫然正是以迅捷凌厉著称的“怒龙冲凌霄”。
便在此时,易天寒已纵身掠至付龙渊上空,大喝道:“付小子,御龙九诀前八决是我看着你练成的,不出圣龙断九天就想赢师兄,做梦去吧!”双臂急抖,猛然右臂一甩成圈,随着身形下落,逆天神掌锋利无匹的刚劲已然封住对手周身四尺之地,方圆丈许之内劲气万道,令人挡无可挡,避无可避。
付龙渊双目圆瞪,暴怒欲狂,大喝道:“你个老鬼还没用天雷无妄,就想诓我出绝招?没门!”剑光连连变幻,混沌苍茫,龙之逆鳞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,顷刻间驱散对方劲气,反将易天寒笼罩其中。
易天寒哈哈大笑,厉吼道:“飞龙动彩霞,好!”掌路陡变,由直劈而化回旋,双掌齐出,连转了数十个大小圆圈,排山倒海般迎上剑锋。
双方劲力交锋,竟是不相上下,寸进不得,一剑双掌隔空互拒,蓦地轰然激荡,悉数倒卷,各自跌开数丈。
付龙渊斜身微仰,内息迅速流转三个周天,旋即使出“翔龙戏天水”猱身抢上,剑气纵横,吞吐不定,犹如星芒闪烁,令人眼花缭乱。
易天寒见那芒光错落,连付龙渊的身影也挡得不见半分,心中暗自赞叹,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,逆天神掌掌隔空一击,如响雷霆,罡风猎猎,声势骇人,比之先前几招,威力何只相去倍蓰?
付龙渊聚精会神,见式破式,虎躯凝然屹立,龙之逆鳞,如羊角暴风、江河漩涡,乃是“狂龙舞仙音”绝技,旋劲厉如飙风,大开大阖,威不可当。
两大高手不近不远地对峙着,劲气呼啸,狂飙激荡。付龙渊大步冲前,倏然而袭,转瞬间连攻八剑。易天寒目光如炬,看准剑所将至,或移步,或转身,将付龙渊的猛攻悉数避过,同时出招反击,右手虚按,悄然提聚功力,左掌疾探而出,势夹劲风,快如闪电!
这招“雷动九天”乃逆天神掌三大绝招之一,本需凝劲良久,方能发挥出真正威力,但易天寒隐居烟霞岛二十载,修为与日俱增,此刻应手而发,威力绝无稍逊,犹有过之。掌快如飞,若有千重掌影,隔空重击龙之逆鳞,功劲所激,飞沙落叶漫空而舞,看得众人面面相觑,暗自惊凛。
付龙渊心下微惊,急催神功握稳剑柄,转腕欲待卸去对方后劲。岂知“雷动九天”招数未毕,易天寒右掌已然蓄势大成,左手劲力未及付龙渊之体,右掌已然拍出,后发先至,隆隆而响,逼得对手袍袖鼓张,正是“奔雷激啸”的重招。
付龙渊心中凛然,知道寻常剑式断难抵挡,龙之逆鳞曳影还形,斜斜兜转削向易天寒颈侧,嗡然震颤传遍崖顶。这招“神龙穿锦云”是昔日君山大会付龙渊得以跻身八大高手的最大倚仗,剑势之缥缈如羚羊挂角、无迹可寻。易天寒若是不加拆解,掌力劈中付龙渊之前,自己反会先受致命重伤。
当此情形,任逍遥不禁暗自揣摩:假如换成是我当该如何应对,强仗飞仙化羽向后退避?不行,付前辈剑法高决,若被他就此占得先手,再想扳回难上加难;强行挡拆?也不行,想我招式在外,倘仓促回防,蓄势不足,同样得落于颓势;侧身闪躲?还是不行,龙之逆鳞锋锐无匹,稍稍斜带就能取我性命。
正自踌躇间,忽见易天寒身子一矮,剑锋已在他头顶扫过,跟着顺势一扑,双手拿向付龙渊脚踝,动作行云流水,得心应手。
任逍遥看得目瞪口呆,连连赞叹,心下更佩服得五体投地。如此一来,付龙渊非但招式落空,还得费尽心力的防备下盘,眼看到手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。
付龙渊纵身微跃,身子微曲,剑刃跟着急转直下,直刺付龙渊后心,逼得周围风声剧响,恍如龙吟虎啸。
易天寒身形陡转,左臂疾振,瞬间轰出“雷车奔轨”的猛招,将龙之逆鳞震得偏开寸许,于间不容发之计倒纵开去。
付龙渊深吸口气,正待擎剑追击,易天寒竟默不做声的杀将回来,瞬间连拍七掌,付龙渊自忖挡他三招、四招绝非难事,但要连架七掌却是万万不能,当即闪身掠上半空,剑尖倏然一分为三,其中两道抄向逆天神掌的掌力,余下一道寒芒疾抖,顷刻间划出一道弯月似的弧扁,直指易天寒眉心。此时他所施展的剑法,已非御龙九决中的招式,连易天寒、龙菲芸都闻所未闻、见所未见,邵清伟、彭随风之流更是目瞪口呆,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。
任逍遥的凌霄剑诀融尽天下武学奥义,所谓“剑术至极、但求一败”绝非妄言浮夸,加上他举世无双的绝顶资质、修习先天无上罡气后的敏锐灵觉,竟然察觉出付龙渊是汲取邱风、邵清伟、彭随风等石头城几大高手剑法中的精要加以提炼改进,取其精华,弃其糟粕,融汇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。难怪见多识广,对江湖轶事、武林掌故无所不知的的龙菲芸、眼睁睁看着付龙渊长大,和他一起习武几十年易天寒茫然不解,就连被借鉴招式邵清伟、彭随风亦蒙在鼓里。
任逍遥更加清楚的是,这两手剑法虽然厉害,对付易天寒却难收功效,也就是说很快两大高手就要各出绝招,来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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